年味還沒有變淡,秦東就又要到沈南函授學習了,今天,趁着休禮拜天,他把廠裏團委、調度室、銷售科的自己的一班人馬都叫到了鳴翠柳飯店。
夥計們跟着自己幹,過年的時候一起喫頓飯,裏面有感謝的意思,當然也有鼓勁加壓、再接再厲的意思。
晚上作陪的有杜源這個家長,廠裏他還請了幾個中層,但副廠長裏面他就請了武庚一人。
三個科室將近二十個人,加上焦正紅、張慶民、林勇剛、孟援朝等幾個中層,鳴翠柳飯店裏一下就熱鬧起來。
“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柳枝兒對秦東的同事們很是看重,親自站在門口迎接,她柔聲細語地說話,讓這些開慣了玩笑的大嗓門一個個都啞了火。
“走時都帶回去。”秦東在院子裏擺了兩張圓桌,“我不缺煙,也不缺酒,就缺你們這幫哥們。”
“哥們是哥們,情義是情義,你說,我們兩個肩膀晃着個腦袋進來,我們自己個也不好意思,是不是”張慶民坐在圓桌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抽菸,他是老資格的車間主任,他說話,馬上引來一片附和。
“秦總,這就是你的啤酒設備”調度室副主任徐真等人卻盯上了小型啤酒釀造設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些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微型的啤酒廠
“咋地開眼哪這可是西德進口貨”魯旭光咋咋呼呼道,頂着大腦袋,他瑟地介紹着這些小型設備的功能,還嫌不過癮,就直接搬過一桶來,“喝,都嚐嚐,哎呀媽呀,羅玲,你咋一口悶了呢”
羅玲笑了,“就興許你們男人一口悶,不興我們女人一口悶大光,等會兒我們倆得好好幹一杯。”
“必須的。”魯旭光得意地摸摸大腦袋,又吡出板牙來。
喝着啤酒,嗑着瓜子,喫着花生,一桶啤酒不知不覺就喝完了,“你們不喫菜了”秦東笑着又端上一盤花生粘糖,這是一種裹了糖霜的炒花生米,再樸素不過,“嚐嚐,昨天晚上我做的。”
夏雨剛剛拿起一顆花生米,門外就響起武庚響亮的聲音,“做的什麼啊,我也嚐嚐。”
人沒進門,豪爽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來,大家趕緊都站了起來,柳枝也用圍裙擦着手從廚房裏走出來。
“我看看,我們的總調度同志又做什麼好喫的了你小子就這一點好,從來不喫獨食,有好喫的想着大傢伙,是不是,同志們”
武庚在衆星捧月間就走進了院裏,可是今天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手裏還牽着一個小姑娘,“來,武月,給大大、叔叔、阿姨們拜年。”
小姑娘秦東有印象,他與杜小桔在百貨在樓碰到過她,可是平時小姑娘卻不在武庚身邊,“你叫什麼”柳枝笑着蹲下身,打量着小姑娘。
“武月。”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看這屋裏的一大幫人。
“小真漂亮。”柳枝一摸褲兜,就從兜裏掏出十塊錢來,武月怯生生地看看自己的父親,武庚卻大笑道,“給你你就拿着,謝謝阿姨。”
柳枝表示了,衆人也紛紛跟進,武庚這次急了,“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意思一下就行了過了啊”
柳枝笑着拉着武月的手,“走,跟阿姨到廚房,阿姨給你做好喫的。”
武庚看着她倆的背影,摸摸自己臉上青硬的胡茬,笑着對秦東道,“我姑娘看來還不認生,跟她柳阿姨對脾氣。”
“那以後你帶着小月就到店裏喫,這就是你的食堂。”秦東給武庚倒上一杯啤酒。
“咕咚咕咚――”
武庚也不嫌涼,一口喝盡杯中的啤酒,他一抹嘴巴把啤酒杯砸在圓桌上,“你小子,你以爲我不敢來啊,以後我天天來,姑娘以後就跟我了,沒飯喫我就把她送到這來”
“那我們舉雙手歡迎。”杜小桔的臉凍得白裏透紅,她也從外面推門進來,手裏還拎着一包東西。
“小月,看姐姐給你買什麼了”
衆人都看向杜小桔的手裏,枇杷梗、翻花還有秦灣人最愛的大蝦酥、蜜三刀、油酥麪包。
在每個人的記憶裏,總有幾種老糕點的味道恆久地滲入舌苔上的每一個味蕾,經年流轉,不曾減淡,這是老味道留在舌尖最美好的印記,看着這些東西,大家的喉頭都動了動。
“愛喫嗎”杜小桔笑着問道。
“嗯。”武月也笑了,“姐姐,你真好。”
武庚的情況,杜小桔也是知道的,武月的一句話,說得杜小桔竟有些淚目。
“放到桌上,大家一塊喫。”武庚笑着囑咐道。
“行了,讓武月喫吧,”秦東阻攔道,“等會兒,我們喫菜,今天我好好請請大家,我姐主廚,待會兒我給大傢伙也露一手,做一道沈南的油旋。”
“哎,秦總,”武庚抓起一把花生粘糖,就笑着調侃起秦東來,“你好歹也是大學生,還管着咱廠裏三層樓,我說你小子怎麼學得跟個財主似的,有這麼大的喜事,還扣扣索索的就弄道油旋就把我們打發了”
“小秦,你是應該請請我們了。”焦正紅看看武庚,意味深長地說道。
“秦總這不是在請大傢伙嗎”夏雨是個直脾氣,卻聽不懂武庚和焦正紅話裏有話。
張慶民也笑道,“以後秦總可能就不是秦總,你得稱呼秦廠長了。”
秦廠長
衆人都有些愣,還是幫着柳枝在廚房忙碌的羅玲反應快,“那不是成了廠領導了”
“真的啊,大東,你咋這麼霸道呢”魯旭光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花生、瓜子、香菸就震得老高。
“這不以後就跟武廠長平起平坐了”夏雨笑着遞了一支菸給武庚,“也是廠領導了。”
看着秦東手下這二十來人,武庚笑了,“少跟我扯淡,我跟誰都平起平座,不過,以後你們想要看你們的秦廠長,在嶸啤你們是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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