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和也笑了,“什麼年輕人你也是年輕人”他看看會議室裏的一衆中層幹部,“我跟老陳研究的意見,武廠長和秦東,你們一個是副廠長兼一分廠廠長,一個是二分廠廠長,老武去年和今年爲一分廠出力很多”
這不需周鳳和提醒,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自打南廠籌建,武庚風裏來雨裏去,每天戴一頂破草帽,人曬得烏黑乾瘦,又因爲糖業菸酒公司卡脖子住進了醫院
“我選武廠長”秦東高高舉起手來,“來,大家都舉手,”他看看大家,身後的羅玲、徐真等人卻沒有舉手,“周書記,讓武廠長請我們喫客好了,如果你心裏真不過意的話。”
周鳳和臉上的笑容卻一下子收斂了,他很嚴肅地望着秦東,“秦東,市級勞模,怎麼在你心目中就是請客喫飯嗯,市級勞模,還不頂一頓飯我看,同志,你的思想有問題”
這頂大帽子一下就給秦東扣上了
秦東也不怕,大家也不擔心,周鳳和的爲人大家也都知道,根本就不是那種整人的領導
“請客喫飯跟勞模沒關係,”武庚摘掉黑框眼鏡,掀起衣襟擦了擦又戴上,“不過,我整天在鳴翠柳飯店喫飯,別家飯店也喫不慣,到了鳴翠柳,大家說,是我請秦東,還是秦東請我們”
他戲謔地笑着開始發動羣衆,立馬有幾個車間主任開始附和、響應、起鬨
廠里人都知道,兩人關係本來就好,現在根本沒有爲一個勞模的名額生分,陳世法也就放心了。
“嗯,秦東同志,去年和今年的工作,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裏的,去年在我們廠緊急關頭,發動了衚衕戰役,今年又把瀕臨破產倒閉的二分廠帶上了正軌”周鳳和又笑了,“我們也爭取過,可是名額只有一個,今年就先給老武吧”
陳世法端起茶杯,正要宣佈散會,廠辦的謝大姐就急匆匆走了進來,“陳廠長,梁區長和王局長到東廠了”
一分廠、二分廠聽起來拗口,嶸啤的職工更習慣稱呼南廠、東廠。
噢,微服私訪,陳世法道,“這也不是正式視察,老周,我們倆去一趟,秦東一塊去”
雖然陳世法名義上也沒有去過一次二分廠,可是這些日子他也沒閒着,好多個晚上他出去遛彎,好多個早上他出去散步,都會走到二分廠門前,廠裏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一變一化,都在他的眼睛裏看着,都在他心裏裝着。
好幾個晚上他都在廠外待到十點多,看到高佔東帶着一班人拿着手電巡夜,他才滿意地回家。
“大東”
秦東跟在陳世法和周鳳和身後急匆匆下樓,迎面就碰上了二狗和學海叔,都是鍾家窪的鄰居,知道他們到廠裏找自己肯定有事,但此時也不便細說,“晚上回去再說,有事你們先找大光”
說實話,梁永生和王從軍是臨時起意到來二分廠來的,兩人在在市裏開完會一商量,誰的招呼也沒打,就直接過來了,所以陳世法、周鳳和還有秦東都不知道。
“下車。”
小轎車還沒有開到廠門口,只是從馬路上拐下來就被保衛幹事給攔住了,透過車窗,前面正在施工,要是施工的工人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青年人。
人羣中,幾個拄着柺棍的老頭很是扎眼,老頭們沒有去搬運碎石塊,卻是不斷地給這些工人們倒着開水。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梁永生搖下車窗問道,他看向廠裏,可以看到乾淨清潔的廠區,還有嶄新的二分廠的牌子,更有精神面貌完全變了樣的二分廠的職工
“修路。”作爲廠辦主任,黃波是認識梁永生的車的,“我們的設備就快進場了,門前的路太爛,秦廠長組織大家修路,六備運輸大設備”
哦,是這麼回事,看着這條由碎石塊鋪成的大路,一直連通到遠處的馬路上,梁永生就很高興,黃波馬上道,“我們秦廠長說了,現在我們的廠子是一窮二白,我們要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這一句話,說得梁永生和王從軍眉開眼笑,“梁區長,下來看看”屬下的工廠給自己臉上增光,王從軍就很高興,他笑着介紹着秦東推行的競崗方案,“我們局裏批了,這個禮拜天就進行。”
競爭上崗,這也是改革開放以來的新做法,當聽說全廠上下沒有一點反彈,梁永生又是交口稱讚,“不容易啊,才短短兩個月,一個破敗的工廠重新煥發生機”
“這都是區長慧眼識人,選擇了一個好乾部”王從軍不失時候地笑道。
“路線定了之後,幹部就是決定因素,”梁永生看來對自己的眼光也很滿意,對王從軍的恭維照單全收,“你們廠長呢,讓他出來見我。”
“他到總廠開會了”黃波笑道,可是他眼睛一亮,“我們廠長回來了。”
我們廠長
梁永生和王從軍對視一眼,他們都從黃波的語氣中感受到了這個廠的工人對秦東的態度。
“嗯,老王,今年勞模的名單,二輕系統上報的都有誰”梁永生突然問道,他一邊問一邊注視着開近的吉普車。
“嶸啤上報的是武庚,市級勞模,”王從軍馬上答道,“秦東是去年市裏的勞模嗯,嶸啤推薦武庚,一分廠他出力很多”
“那就推薦秦東成爲省級勞模”這事不是工業局能左右的,也不是區裏能定的,可是梁永生髮話了,他是區長,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秦東去年還是全省二輕系統先進個人,去年又發明了酶法糖化技術,今年又帶領二分廠脫困,確定爲省勞模沒有問題”梁永生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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