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破產倒閉的大法寺汽水廠沒有其它出路，在上報二輕局和市裏之後，很快，魯長忠就跟秦東達到了初步協議。</p>
協議的核心內容就兩條，一條是秦灣嶸崖區紙箱廠先期投入三十萬資金，維護企業的正常運轉。另一條就是爭取儘快採購大法寺汽水廠的瓶蓋。</p>
三角債影響了整個國家，這是企業自救和他救的一條新路子，身在東北的徐晴馬上又趕到了濱城，汽車上，她又想到了當年那個把她帶進會場的年輕人，“舉手之勞嘛”，這句話，彷彿還回響在她的耳邊。</p>
是啊，舉手之勞，他不僅幫助這家汽水廠討回了一筆欠款，又讓這家汽水廠重新煥發了生機，還給自己的報道增添了深度和厚度。</p>
徐晴滿意，魯長忠也很滿意，秦東最後沒有堅持佔更多的股份，大法寺還是大股東，可是……魯長忠就不敢再往下想，如果三角債遲遲不解決，單獨依靠嶸啤的訂單，就好比一根繩上吊死，這根繩子會時不時牽一下他的脖子。</p>
可是，現在這是一件好事情，很快，徐晴的報道就在《華夏經濟報》上刊登，聞風而來的省內外記者更是趨之若鶩，大法寺汽水廠竟成了典型。</p>
《自力更生，走股份制道路》</p>
《三角債危機下，大法寺汽水廠走出一條新路》</p>
《自己找飯喫，自己有飯喫――評大法寺汽水廠股份制改革試點》</p>
……</p>
報紙上的報道如潮涌來，一夜之間，魯長忠竟神奇地變成了市場經濟的先行者，股份制改革的拓荒者，成了市裏的典型。</p>
現在他在濱城二輕局出名了，也在市裏掛上了號！</p>
魯長忠站在輪船的候船廳心裏蠻不是滋味，這種出名方式，太特別！</p>
當魯長忠趕到秦灣，到達閻家渡那家嶸崖區紙箱廠，看着村裏二十幾間房，他迷惑了。</p>
“這就是嶸崖區紙箱廠？”他問秦東，秦東擡手指指墨跡未乾的牌子，是的，千真萬確。</p>
“我們紙箱廠主要爲嶸啤配套，”身老巨滑的閻老頭豈會看不出他的心思，“我們雖然是集體企業，但是我們不差錢……”</p>
一句不差錢，又說動了困境中的魯長忠。</p>
可是他總感覺，這兩家的結親有些門不當，戶不對。</p>
咦，他們廠也爲嶸啤配套，將來大法寺汽水廠也爲嶸啤配套，哪裏好象有點不太對勁？</p>
“也罷，先度過難關再說……”酒宴上，面對着秦東和閻老頭頻頻舉杯，魯長忠心裏逐漸安定下來，報紙都報了，典型都當上了，還能反悔嗎？</p>
秦東笑着看看他，這船好上，可是下船就不那麼容易了，好嗎？</p>
其實，從火車上給陳寶國出主意開始，他就有了思路。</p>
提供一個點子人家可以感謝，也可以不感謝，如果必須感謝，那說明這人這廠還行，人性好就有合作的基礎。</p>
後來，魯長忠撒出去半個廠的人尋找秦東，這樣大張旗鼓是說明他們要用得着自己。</p>
出點子，這是秦不拋出去的餌，找不着人，是他在放長線，他們越是找不着，就會越打聽，越打聽就會越想合作，那大魚自然就上鉤了！</p>
這些話，他可不能跟魯長忠講，他舉起杯子，“魯廠長，合作愉快。”</p>
嗯，這一桌酒喝得歡暢，紙箱廠，瓶蓋廠，秦東已經有了兩家工廠，雖然瓶蓋廠不佔大股，但是喫到嘴裏的肉還能讓它飛了不成？</p>
醉眼朦朧中，秦東看看牆上的掛曆，今年已是八十年代的最後一年，掛曆翻到了十月，上面的明星正是劉曉慶，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女人，八十年代也真是一個神奇的年代……它讓許多不可能都有了可能！</p>
在秦東的設計中，還有一種可能，他想得到但沒有想到也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p>
那就是大法寺汽水廠火了，連帶着嶸崖區紙箱廠也火了。</p>
“我們要採訪一下你們的廠長……”</p>
“對，聽說是一位年輕的廠長，還是大學生……”</p>
“能讓我們見一見嗎，一上午的時間就行……”</p>
……</p>
天南海北的記者齊聚秦灣，已經被秦東聘任爲廠黨支部書記的閻老頭就出面應對，看着他拿着棍子在車間裏走來走去，不時敲一下這個工人，又不時踢一腳那個工人，這些記者就面面相覷，這還是典型嗎，怎麼看怎麼象個地主老財！</p>
市裏，郭鵬書記也注意到了報道，“嗯，這家紙箱廠都幫到省外去了……”</p>
區裏，梁永生納悶，“區裏還有這麼一家紙箱廠？集體企業？股份制？”</p>
很快，秦東就是幕後廠長的消息就傳開了，一路檢查組就直奔閻家渡，可是閻老頭堅持，“這就是集體企業……”</p>
說不通，說不通不要緊，閻老頭的棍子又舉了起來……</p>
……</p>
從草原上帶回的東西實在太多，秦東和杜小桔來到坦克叔叔家裏，送馬奶酒，也送喜帖，兩人自然又是大醉……</p>
秦東到鑲黃旗去過了，到坦克步叔家裏看了，臨走還留下了兩千塊錢，跟給額吉的一樣多。</p>
“格日樂圖，我知道，你在草原上建了一所小學，是你的……小學吧？”坦克叔叔望着秦東，還沒等他回答，巨掌又重重地拍在他的肩頭，“格日樂圖，光明，你給孩子們帶去了光明！”</p>
光明，在這個八十年代的最後兩個月，也始終充滿秦東心間。</p>
這個月的國慶節，海軍博物館正式向社會開放。</p>
秦東也早想過去看看，銷售科和調度室的一幫人開着車就一起出動。</p>
廣場整齊陳列着各種退役的武器裝備，按照武器類型分艦艇、飛機、雷達、火炮幾個展區。</p>
“怎麼，我感覺羅玲跟夏雨有事？”羅玲長得漂亮，不乏追求者，海濱飯店林一達的車就經常停在門口，這給夏雨很大壓力。</p>
魯旭光努努嘴，“鬧……鬧彆扭了吧。”</p>
“嗯，怎麼回事？”秦東直接把羅玲叫過來。</p>
“心眼鼻針鼻還小，還是個大男人呢，”羅玲就是生氣，也會笑得露出兩個酒窩，她看着眼前02型木殼魚雷快艇，“秦總，禮拜天有空沒有？陪我回趟老家。”</p>
她示威似地看看夏雨，咯咯笑了。</p>
“你的老家，是西海縣嗎？”秦東笑了，這是在秦灣嶸啤目前惟一沒有落腳的縣區，他，格日樂圖，也要把光明帶給西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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