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啤 >第84章 糖球會
    砰——

    裁判員一聲槍響,所有冬泳隊員縱身入水,長橋一側的海面上,濺起團團水花。

    “龍王到底年輕啊,火力壯。”有人就叫着秦東的綽號,放聲開着玩笑,自打秦東給閻家渡引水後,龍王就成了他的代號。

    “海獅爺爺,你也不差。”秦東也笑着回敬道,對方是海大的教授,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

    “鯊魚,來,我們倆先遊一圈。”有代號“浪花”的大嬸就招呼着中年人,兩人並肩就朝前面的小船游去。

    “這不是彭高德廠長嗎?他就是鯊魚啊!”岸上就有人開着玩笑,“別看大家在海里非常熟悉有說有笑,很可能穿上衣服在路上都認不出來。”

    是啊,冬泳愛好者之間都是在冬泳時相識,甚至連對方的真名實姓都不知道,因此圈子裏有個笑話:“光着屁股都是朋友,穿上衣服就不認識了”。

    秦東看向遠處,熟練地踩着水,時而俯仰側滾,兩腳兩手伸出水面,時而仰面倒遊,時而又全身不動,盤腿轉圈……

    “好!”

    杜小樹、鍾小勇帶頭使勁鼓起掌來,“啊,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哎呀……”他正海里的姐夫開着玩笑,愣不防秦東出現在眼前,冰涼的海水就濺了他一身。

    寒風中,沙灘上的人都笑了。

    冬泳愛好者在水溫接近0c時才“過癮”,秦灣冬季海邊的溫度甚至能達到-5c,大家經常踩着“冰溜碴”下海。

    此時溫度正好,熱身表演結束後,進入正式比賽階段。

    首先下水的是男子青年組。裁判一聲令下,選手們歡呼着衝入海中。

    長橋浴場海面有4條小船作爲標誌物,冬泳運動員要繞過所有小船,游完一圈返回。

    “東哥,加油。”

    “秦廠長,加油!”

    岸邊,響起一片呼喊聲,頭戴紅色泳帽的秦東入水後一馬當先,以舒展的自由泳游完全程300米的賽程。

    “不愧是‘龍王’,果然遊得快。”

    秦東一上岸,就有衆多“泳友”前來祝賀,並送來取暖毛巾,杜小樹和鍾小勇趕緊給他披上軍大衣。

    彭高德看看他,他也看着彭高德,“還行。”對方只撂下兩個字,還沒等秦東說話,彭高德就跳入水中……

    哦,他遊得也很快,五十米仰泳竟也拿了第一。

    彭高德爬上岸,身上還帶着冰碴,他看着秦東,秦東也在看着人,“也還行。”秦東笑着還擊他三個字。

    哦,彭高德看看他,卻笑了,他瞅瞅他,“什麼時間交流一下?”

    “有機會。”秦東不卑不亢。

    彭高德笑笑,沒有再說話。

    ……

    過年了,逛廟會。

    “百貨雲集,凡珠玉、綾羅、衣服、飲食、古玩、字畫、花鳥、魚蟲以及尋常日用之物,星卜、雜技之流,無所不有。”廟會大抵都是如此,海雲庵廟會也不例外。

    中國人素以“紅”爲大吉大利的象徵,出海之前,漁民們喫一串大紅糖球,被認爲是一年“紅紅火火,吉祥如意”的象徵。

    正月裏,在秦灣的廟會中,用山楂、山藥、軟棗等製成的糖球熱賣,叫賣糖球的商販也最多,於是老百姓便將海雲庵廟會稱爲“糖球會”

    每逢鳴鑼開幕,“老秦灣”們總會喊一句“走,逛糖球會去!”

    大雪漫漫,迷濛的風雪中,卻到處是喜慶的紅色和來去匆匆的行人。

    秦東眼前彷彿又出現了自己高個子的父親,把秦南舉在肩膀上,在人流如織的人羣中穿梭,大雪中,自己戴着軍帽,揹着一支槍,手裏舉着一個糖葫蘆,喫得滿腮滿臉都是。

    “葫蘆穿得蘸冰糖,果子新鮮滋味長,籤筒搖動與飛揚”,廟會上,到處是扛着草把子,四處轉悠賣糖球的小商小販。

    長長的石板街上,兩邊全是紅燈籠,和紅紅的琉璃糖球。

    一個賣糖球的白鬍子老頭,舉起了最後一支一米多長的糖球,一個小夥子剛遞過錢去,秦南就笑着拿起糖球,還調皮地挑了挑眉毛。

    甜甜酸酸的糖球放進口中,秦東不由長吸一口氣,在這個火紅的春節,他真不願離開家,離開秦灣。

    杜小桔緊緊依靠着秦東,在頭頂一片火紅的燈籠前站住了,那帶着香氣的臉也貼了過來。

    杜小桔紅着臉笑了,在一片火紅中,眼前的大雪那樣迷濛,仿如油畫一般。

    秦東心裏一癢,在火紅的燈籠中,在紛如飛花的大雪中,他就攬住了小桔的腰……

    明天就要遠行,從北京趕赴日本,一年的光景,很有可能不會再與家人相見。

    “哥,高家糖球。”前面已是圍了一大堆人,秦灣人都知道高家糖球的名聲,他家的糖球,一口就能吃出民國味兒來。

    “我去。”杜小樹馬上自告奮勇。

    秦東也不攔他,杜小桔和秦南看着跑船,踩高蹺的表演,也是樂在其中。

    “彭廠長?”人羣中,大雪紛飛中,秦東卻又一次看到了彭高德,他穿着一身皮衣正笑着擠在人羣中。

    “龍王?”彭高德卻叫起了他的代號,“嗯,什麼時候動身?”

    大雪中,一片紅色中,兩人倒象是老朋友一樣拉起了家常。

    “明天到北京,從北京坐飛機到東京。”秦東笑道。

    “嗯,出去一趟不容易,”彭高德笑道,“哪象我剛乾廠長的時候,跟着咱們省裏的代表團去日本,還得自己個象小偷似的偷偷留下……”

    “日本人哪,”他很有興致,“我聽說過日本啤酒廠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以大腿換啤酒。”

    這個故事秦東知道,日本人在創辦啤酒廠前,瞭解到丹麥的啤酒釀製技術屬世界第一,他們很想竊取丹麥的啤酒配方技術,但當時丹麥的啤酒廠保密程度很高,相當於軍工企業,不允許外人隨便參觀。

    當時日本有一個啤酒商,遠涉重洋,專程來到丹麥一個名牌啤酒廠,在外面轉了三天也沒有辦法進去。後來他看到每天早晚都有一部黑顏色的小轎車進出,一打聽,車上坐的正是這家啤酒廠的老闆。

    他想來想去,最後想出一條“苦肉計”。一天下午,當啤酒廠老闆的汽車開出來時,他裝着突然失足,把一條腿伸到飛轉的車輪下,,壓斷了一條腿。

    丹麥老闆覺得很過意不去,聽說他只求當個看門人,當即答應了他的要求。

    可是這個日本人利用看門之便,經過3年的觀察琢磨,他終於探明瞭丹麥啤酒的配方祕密與生產工藝。

    三年後,“看門人”揚長而去,回日本開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啤酒廠,推出了一種與丹麥啤酒不相上下的優質啤酒,打進了國際市場,和丹麥啤酒分庭抗爭。

    看着彭高德的背影,秦東狠狠地咬了一個糖球,他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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