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卻是眸中卻越來越震驚,走到那人身前,圍着他轉了一圈,忽而看着那人喊道:“誒,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花朝節在花神廟前的嘲笑紫紫的男子,咦,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了啊?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男子還是傻呵呵的笑,不答話,只是一直看着藍兒。
藍兒見桑桑過來這樣說,她手裏握着那人又遞還給她的銀子,那上面還有他的溫度,藍兒看着他純良的笑,心裏不知是何滋味,看他一身狼狽定是受了不少苦,她微微蹙眉,問桑桑道:“桑桑,你確定你見過他嗎?”
桑桑再次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對啊,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是那次花朝節我記的很清楚的,當時紫紫把頭髮弄成紫色了,後來被水弄的掉了色,被這人看到了,他還嘲笑我們呢!我當時特意看了他的,所以記的很清楚,只是當時他不是這樣的啊,怎麼現在弄的這麼狼狽啊?”
若兒在一邊聽見,也跑過來一看,恍然道:“是啊,就是他,對對,是他嘲笑我家公子的,誒,他怎麼弄成了這幅德行啊?”
藍兒見大家衆口一詞都說曾經見過此人,她暗暗思忖一會兒,才柔聲問面前的男子:“公子,他們都說見過你,不知你可曾見過他們啊?還有,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還是傻呵呵一笑,看了他們一眼,對着藍兒道:“不認識不認識,我不知道,呵呵,我不知道……”
藍兒看着他這般癡傻的表情微微蹙眉,卻不肯相信有這樣一雙眸子的人會是傻子,又認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問道:“公子,你如何稱呼呢?你可還有家人?若是你記得家在何處,藍兒不介意將你送回去,還請公子直言。”
那人聞言卻歪着頭看着她也不回答,還是笑,眸子裏也無半分波瀾,彷彿藍兒是在問另外一個人,而他只是看戲的人一樣,似乎是於己無關的心思。
納蘭紫極此時纔算緩過神來,她本是呆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可見大家都不趕路圍着一個衣衫破爛的人評頭論足的,她也過來一看究竟,見那人眸中恍惚,雖是笑着卻跟智障沒有什麼分別,可又不是先天的癡傻,她纔出言道:“藍兒,你別問他了,你看他的眼神呆滯,又傻乎乎,我那時遇見他雖然只有五歲,但是那時候他還是個正常的人,哪裏有這麼傻啊?我看啊,他一定是被人整成這樣的,說不定害他的人下手太狠,把他給弄失憶了,所以藍兒你問他什麼他都說不知道啊,”納蘭紫極圍着他走了一圈,眼神篤定道,“看他這副模樣,指不定在街上流浪了多久呢?不過看來他是紫宸人,就不知道幾年前去月闌干什麼了……再說了,能讓人下這麼狠的手,他的身份也一定不低,藍兒,我看,這事兒你還是別管了吧?咱們還是去莫納好了。”
藍兒也不知有沒有將納蘭紫極的話聽進去了,她一直盯着面前的男子,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曾離開,直到納蘭紫極再次喚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聽見納蘭紫極的話之後,她卻蹙眉道:“紫極,你說的也有道理,看他的模樣似乎也是如此,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問他什麼都不知道啊,但是,我不想丟下他不管,既然今日在這裏遇見他,或許就是緣分,或許我們就是註定要解救他的人,紫極,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不管他。”
藍兒聞言,低低一笑,看了那男子一眼,才道:“我沒有想過那麼多,我也不願意想那麼多,總之,我不會丟下他的,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也不在乎,我只順從此刻我的心。”
人世間總有些人是另些人的魔障,不管初見或是相知甚深,有時候,那時那刻,只有單單一句話,我只順從那一刻的心思。或許很久之後再回首,她還是會後悔,會後悔當時爲何沒有擦肩而過,而是與他相視一見,從此溺在他的眼眸中,甘願付出。
納蘭紫極恍惚一笑,看到藍兒的眼底是她自己都未曾發現執着念想,暗暗一嘆,拉着身側轉身往前走去,口中道:“那就走吧,希望在天黑之前我們可以趕到莫納去。”
藍兒卻轉眸對那個男子笑的溫和:“公子,我叫藍兒,我帶你回家去,從此以後公子就與我們生活在一起吧,既然公子什麼都不記得了,那藍兒就喚公子做路路,你覺得好聽麼?”
路路,在路邊遇見的人,最簡單的稱呼,卻無比適合這個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人生一片空白的男子。
那男子見她對着他笑,也傻傻的笑起來,拉着藍兒遞過來的手咧嘴笑的開心,口裏還念着:“路路,路路,好啊,好啊,回家,回家路路。”
藍兒笑的憐惜,男子笑的癡傻,藍兒此刻心裏才明白,他哪裏是被人害的失憶了呢?也不知害他的人是誰,怎會如此心狠手辣,不但讓人失憶了,還把這人的智力弄的如此低下,傻乎乎的像個稚子一般……
莫納在紫宸西南的崑山裏,一行人都想在黃昏之前趕到,所以俱是行色匆匆,崑山海拔甚高,崑山山頂終年積雪,藍兒說利亞一族都住在崑山裏的山坳裏,有幾千利亞人在此居住,爲了防止外族進入,阿納瓦教了他們一個陣法,凡是外人不懂陣法誤入崑山的都死在陣裏,所以外面的人都稱崑山裏有山神,一般的人都不敢來此,獵人也不敢在此打獵,當地人傳開了,都稱崑山爲神山,也就無人敢來打擾了。
納蘭紫極一行人跟着藍兒
在山間小路上繞來繞去,轉來轉去的,彎彎繞繞,兜兜轉轉,終於在無盡的高大樹木後看見了村舍的炊煙,藍兒露出一臉燦爛笑意,指着那不遠處的村舍轉眸道:“紫極,你看,我們到了!”
說話間,她們這一行奇奇怪怪的人就到了村口邊,納蘭紫極極目望去,這裏就是一片田野景色,農耕農織,田園山間再加上遠處高處山頂那隱隱約約的積雪,真像是一幅畫很美的圖畫,既有水墨畫的飄渺,又有油畫的真實,聞着絕對清新自然的空氣,她嘴角禁不住噙有一絲微笑,遠處山間那一抹斜陽,讓這裏變的有些像這裏是世外桃源。
藍兒早就把發佈扯下來了,將一頭銀髮隨意披散,桑桑也學着她的模樣如此打扮,早就有人去稟報說外出的使者回來了,族中二位長老到了村口,看見了藍兒身邊的桑桑,眸光都是一亮,那眼神看在納蘭紫極眼裏幾乎覺得就是狼飢餓了很久之後看到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