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勾夫小王妃 >第九十七章
    夜涼似水,皇城宮裏,一隊隊的御林軍肅容巡邏,燈燭搖曳,寢殿裏帳幔飄搖,殿中不留一人伺候,龍塌上倚着一個人,那人一襲中衣,手邊放着酒壺,歪倒在榻上,幾滴殘酒滴在那裏,一國的皇帝,卻如此的頹唐。

    穿着宮裝的女子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在幾步之外站定,那女子嘴角勾起笑容,眸中卻是冷冷沒有半點笑意:“臣妾的父王被抓起來了,都沒有借酒消愁,皇上如今心願得償意氣風發的,怎麼還在一個人喝悶酒呢?”

    秦天磊微微眯眼,比女人還漂亮的眼睛重聚了光亮,視線投注在進來的女子身上,輕哼道:“原來是葉妃啊!——你怎麼進來了?”

    “外頭守着的人都被皇上遣走了,臣妾就是直接走進來的啊!怎麼,皇上不願意看到臣妾嗎?”那女子微微挑眉,眸底有掩不住的恨意,女子在宮燈的映照下風姿卓越站着,眉目豔麗,可就是讓人喜歡不起來,涼涼的聲音又道,“皇上,臣妾可是特意來找皇上的呢!”

    秦天磊微微眯眼,換了一個姿勢,斜靠在榻上,鳳眼微挑,垂眼想了半晌,卻慵懶笑道:“葉簌簌,難道你長夜漫漫寂寞難耐,就來找朕了嗎?還是,你沒有法子了,找不到人幫忙了,就來找朕救你的父王嗎?”

    他這話說的傷人,她的眼中已有淚光,想來這樣的屈辱對一個女子來說確實是狠了一些,可是他心裏就是對她憐惜不起來,他一看見她就想起從前的種種事情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心裏永遠的刺,就算不喜歡她,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所以,他對她就沒有好聲氣。

    “皇上,如此逞口舌之快詆譭臣妾有趣麼?”葉簌簌冷冷笑着,“父王如今和太皇太后都被軟禁在含章殿裏,要殺要剮都是皇上的一句話,就連臣妾的性命此時也是捏在皇上手裏的,臣妾又何必自取其辱來找皇上呢?——臣妾此來,只要告訴皇上一個祕密的。”

    “朕沒興趣,你回去吧……”秦天磊隨意揮了揮手,無意觸碰到手邊的酒壺,酒壺一歪,從榻上掉到了地上,一聲脆響,摔成了幾瓣,他卻無動於衷,仰頭看着空蕩蕩的宮殿,絲毫沒把女子的話放在心上。

    幾年精心籌劃,隱忍了多少,費了多少的心血,如今才一朝成功,如今纔將生殺大權緊緊握在手中,可心中爲何一片空茫,像是找不到枝頭落下的小鳥一樣無依?軟禁在含章殿的兩個人殺不得留不得,幾天過去,他仍舊一點辦法都沒有。朝中大臣還有些蠢蠢欲動,只能等那所謂的攝政王完成讓他親政的儀式,他再來好好的收拾朝堂。可是,這樣的夜晚,他什麼也不想做不想去想,怕辜負了月色,心裏只有喝醉了纔不寂寞啊……

    葉簌簌微微眯眼,語出驚人:“臣妾若是就此回去,豈不是沒有意思了麼?皇上大可放心,臣妾的這個祕密本來就打算第一個告訴皇上的。”

    秦天磊蹙眉,眉目之間流露出極度的不耐煩,這個女人非要說了才肯走,實在是煩人,他不耐道:“你說吧。”

    葉簌簌面有得色,往前走了幾步,在階前站定,視線落在秦天磊身上,定定的看着他片刻,才道:“皇上,後宮佳麗萬千,皇上也只是愛答不理的,臣妾斗膽,想必皇上心裏是有人了吧?不過,臣妾對這個也不關心,只是此來,是要告訴皇上,有人犯了欺君之罪。”

    秦天磊挑眉,視線落在依舊端莊立着的女子身上,淡淡道:“誰又惹了你,一併說了吧!欺君之罪,何患無辭?”

    葉簌簌終究忍不住,眉間露出一絲憤恨,她知道他討厭她不喜歡她,可是他這樣陰一句陽一句的說話,她眸中就浮現忿忿之色,咬脣半晌,將那一股憤恨壓了下去,勾起嘴角道:“燕王那病重的王妃叫納蘭紫極,可說是府中養病就誰也沒見過她,自從燕王大婚幾日之後,燕王府裏竟然出了個紫極公子,據說是納蘭公子的遠方表弟,如今又跟納蘭公子走的極近,臣妾雖在深宮之中,但是也聽見了不少的傳聞,難道皇上就沒有一絲懷疑嗎?”

    秦天磊深深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葉簌簌笑的端莊:“臣妾特來稟報皇上,燕王妃納蘭紫極與王府的紫極公子其實是一個人,至於那納蘭紫極爲何要女扮男裝,臣妾覺得皇上還是當面去問問燕王的好。”

    “你休要造謠生事,信口胡說!”他赫然坐起,瞪着她厲聲喝道。

    葉簌簌輕哼道:“皇上若是真的沒有過懷疑,爲何臣妾只是提了一下,皇上就這麼大的反應呢?納蘭紫極行蹤詭祕,又與那紫宸糾纏不清,她女扮男裝定是有所圖謀,燕王想必也是知情的,可爲何要這麼做呢?若是臣妾說的都屬實,這不是欺君是什麼?”

    當初燕王大婚是太皇太后指派的,秦墨寒是正統的皇室王爺,所選之女必是權貴之後,必然要符合皇家的規矩,不得有半點差池,若是納蘭紫極真的女扮男裝,就算只是爲了好玩,卻欺瞞了衆人,罪名也是不輕的。

    看着秦天磊陰沉的臉色,葉簌簌就知道他定是想到了這一點,心裏也就不再如剛纔那般忿忿了,她知道,太皇太后雖然是被軟禁起來,但是祖宗規矩卻還在,皇上到底忌憚太皇太后的身份,忌憚祖宗規矩不敢有所動作,她又何嘗不能借祖宗規矩除掉眼中釘肉中刺呢?

    秦天磊盯了她半晌,眸光犀利,她說的話他並不是沒有想過,曾經很多次心裏都在猜測,只是他與那人接觸甚少,幾乎沒有什麼交集,雖然相遇的幾次都印象深刻,但是卻不是朝夕相處,自然是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如今葉簌簌這樣說,他心裏倒是明白了幾分,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既然說出來了就不是騙人,可是,他也看見了她眼中的算計,竟能略微猜到她的打算。

    “太皇太后不會再管這些事兒了……”他從她身上移開視線,轉眸望着桌臺上的宮燈出神。

    葉簌簌抿嘴一笑,再擡眸時眼裏竟都是笑意:“皇上,難道我們月闌祖宗立國的時候就沒有規矩了嗎?”不論何種理由,欺君就是欺君,當處以極刑。

    “規矩是人定的,錯了自然也可以改,葉妃,你不要無理取鬧,朕累了,朕累了的時候脾氣就不好,脾氣一不好朕就想殺人,葉妃啊,夜深了,你還是回去歇着吧,”他赫然起身,穿着中衣站在內殿門口,對外揚聲道,“來人啊,送葉妃娘娘回宮!”

    葉簌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宮侍們立刻在殿前出現,全都恭順的等着她出去,葉簌簌卻在與秦天磊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輕留下一句話:“父王的虎符在臣妾的手裏,皇上要是想通了,隨時可以來臣妾這裏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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