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門口,納蘭紫極靜立在那裏回望,身側的男子淺淺一笑,挑眉問道:“怎麼了?”
她一皺眉一低頭,默默不語,這次去紫宸就連哥哥都沒有告訴,此行兇險,她知道不該瞞着哥哥的,可是若是告訴了,哥哥也許也會不讓她去的,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她心中有千般歉疚,也只好這樣不辭而別了。
她雖不說,他卻也看的透,當下攬過她的肩膀,柔聲寬慰道:“紫極,別多想了,若是明玉知道你不辭而別,他也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總覺得不告訴他,我心裏不舒服,我怕,怕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他又會生氣的。”她實在是忘不了當時被葉簌簌捅了一刀之後,他來看自己的那種冰冷的眼神,那時看的自己心裏發涼,幾乎冷死在他的目光裏。
秦墨寒莞爾一笑,點了點她的鼻尖:“傻瓜,那時你是自己一個人,這次不一樣啊,這次有我在你身邊,我一定不會讓我的女人有事的!”
她聞言,抿嘴笑的甜蜜,到底還是把擔心拋開了,跟着他上了路。
離開的二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城門下忽然出現穿着一襲白衣的男子,那男子氣質出塵,一雙清冷的眼更似包攬世間萬象,冷冽的眸光注視着剛剛離開的人,半晌之後,終是嘆了一口氣。
“紫兒,你以爲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若兒終究是毒門的人,你知道的消息,我未必會不知道啊……罷了,你還是怕我擔心,怕我攔着你,那我就不去阻礙你了。”男子喃喃自語,看了看拿在手中已經揉皺了的絹布,片刻之後,那絹布化爲碎片散在空氣裏。
納蘭明玉緊抿嘴脣,垂了眸光,既然她身邊有人相陪,那自己就暫時不現身好了,卻也不放心,只有打定主意悄悄跟在他們身邊保護。
不過兩天的功夫,京都的雪愈發下的大了,那地上積了厚厚的雪,都要埋過腳踝了,城郊少有人來,秦墨寒的別院又在偏僻的地方,就更是人跡罕至了,那雪沒人來管,到處都是銀白一片。
只有幾個下人在此看守,上官千夜被制住武功,坐臥行動都有人跟着,他愣是沒有找到機會逃出去,看着外頭越積越厚的雪,他的眉頭也越蹙越深了。
“韓公子,”門外有人帶着一身的雪氣進來,上官千夜赫然回頭,看見一青衣男子進來,那人見他看他,就有禮一笑,道,“在下卓一航,是侯爺身邊的護衛。”
上官千夜移開視線,微微挑眉問道:“你既然是侯爺的護衛,爲什麼來這裏呢?”
卓一航微微一笑:“侯爺讓我護送公子回淮陽,因此我就來了這裏,公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若是好了,我們這就上路吧,馬車已在門外候着了。”
上官千夜聞言,垂了眸光,不讓站在門口眸光如炬的男子看出他心中所想,只一轉頭掃了屋中一眼,淡聲道:“那就直接走吧,反正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
他拿起手邊包袱,當先走出房門,坐上了府門前的馬車。
出了京都,卓一航就加快了腳程,將馬車趕的飛快,大概是得了秦墨寒指示的緣故,依舊寸步不離的跟着上官千夜,上官千夜卻也安分,不曾有什麼動作。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的身邊忽而似憑空一樣,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跪地低聲道:“閣主,屬下來遲,望閣主恕罪。”
上官千夜未曾看他一眼,只是淡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那黑衣男子答道:“昏過去了,兩個時辰之後纔會醒。閣主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上官千夜挑眉:“你做的很好。帶了我要的東西了嗎?”
“閣主吩咐的,屬下不敢忘,只是屬下不明白,爲何閣主不直接易容,非要啓用藥物呢?”黑衣男子出言,將一個黑色瓷瓶拿出。
上官千夜蹙眉,伸手拿過瓷瓶:“你問的太多了!”
那黑衣男子得此訓斥,不敢再多言,只能低頭不語,上官千夜從瓶中取出一粒藥丸,和水吞下,又將藥瓶塞入懷中,沉聲道:“你回去之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否則門規處置!還有,閣中一切暫時由你負責,仍舊操辦鼎劍閣閣主喪事。”
黑衣男子雖滿心疑惑,卻不敢再多問,只點頭應了,不過片刻,他的身影就消失了,似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上官千夜瞟了一眼外頭停着的馬車,無聲的笑,誰說雲王勢力衰落,他就沒有能力了呢?他們二人也太小看自己了,鼎劍閣雖是雲王名下建立,可卻是他用心血鑄就的,只要他不死,鼎劍閣就永遠都存在,更何況離淮陽越近,鼎劍閣的勢力也就越多,所以他一路隱忍,就算武功恢復了也沒有輕舉妄動,就是爲了等這麼一個時機。
大概不是喫飯的時候,酒館裏人很少,所以掌櫃的很閒,他在帳臺後面站着,卻一瞟眼看見之前要了一個隔間的客人從那隔間中出來,驟然瞪大了眼睛,那個人不是之前的人啊?很平凡的一張臉,怎麼看都不是之前的那個人。
可是此人的眼睛就像一把刀一樣,掌櫃的膽小,硬是沒敢攔着他,就看着他騎了一匹墨色的馬絕塵而去。
等掌櫃的再進隔間的時候,卻驚喜的發現桌上放着一塊整錠的銀子。
且不說上官千夜得了自由就日夜兼程的趕路,單說納蘭紫極和秦墨寒到了彭城。
紫宸雖說比月闌溫暖一些,但也是冬天了,沒有下雪,但是有陽光的日子不多,總是陰天,寒風凜冽的。
“紫極,怎麼從京都一出來就一直穿着男裝呢?”秦墨寒挑眉,雖能猜到原因,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身邊跟着個眉目清朗的少年,雖然知道她是女子,但是別人並不知曉,因此大家的注目過來的視線總讓他心裏彆扭的很。
納蘭紫極喫喫一笑,分明看出他的窘迫,也難得見他如此:“墨寒,從前你都不在乎人家的眼光的,怎麼現在這麼彆扭啊?”
秦墨寒無奈的笑:“你那時候那麼小,現在你長大了,還這麼好看,這麼引人注目,哎,我就是討厭別人看你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