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娘子何以恨傾城 >第127章 咫尺之間
    “各位大叔,奴婢陪我家小姐回家,路遇山賊,好不容易纔逃脫,請各位大叔行行好,幫幫我們。”昭婷曾學過瓦刺話,說起還算順溜。

    這一帶是真的有山賊,曾禍害多年,後來朝廷清剿過,但是不免留有餘孽,所以昭婷這番話沒引起村人的懷疑。村民們商量了一下,把她們安置在了村長家,村長的老婆找來了衣服給她們換下,又下廚熬了薑湯給她們驅寒。

    喝完薑湯,疲憊不堪的沐月夕倒頭就睡,只是睡得並不安穩,斑駁陸離的夢境裏腥風血雨,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浮現又消失,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

    清晨,沐月夕從夢魘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天空和白雲,一愣,分不清這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她記得昨夜明明是借住在村長家裏的,這村長家的房子怎麼會沒有屋頂?難道被村長趕了出來?

    “小姐,快別動。”詠詩雙手緊了緊,不讓沐月夕掙扎。

    沐月夕本就沒有力氣,又頭痛得厲害,雙腳更是麻木沒有知覺,被詠詩按着,沒再動,緩緩地閉上眼睛。

    “小姐,村子裏沒有大夫,奴婢就自作主張買下了村長家的牛車,現在送您到山上的寺廟裏找大師看病。”詠詩把情況解釋了一下。昨天光顧着突圍,慌不擇路,偏離了去上京的官道。

    從這個小村去平安城,要走將近一天的山路,還好離小村不遠的山上有一座寺廟,名叫寶馬寺,廟裏的主持六和大師精懂醫術,村中人生病,多半上山請他看。詠詩怕沐月夕熬不住,就把人往山上送。

    沐月夕病得有氣無力,抿了抿嘴脣,沒說話,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牛車在山路上艱難地行進,詠詩抱着沐月夕坐在牛車上,昭婷坐在前面趕車,車後跟着二十個鐵衛,另二十七個換上了農夫的衣服,潛去松樹林,打探消息。就算知道會無功而返,他們還是要走這一趟。

    走了近一個時辰,沐月夕一行人終於到了寶馬寺,得知她們是來求醫的,六和大師將她們安置在西廂房內,雖然沐月夕帶了二十名隨從,他卻並不覺得奇怪,如今世道很亂,出門在外,小心爲上。

    詠詩扶起沐月夕,讓她靠在懷中,將藥碗湊到她的嘴邊,輕聲道:“小姐,可以喝藥了。”

    病得迷迷糊糊的沐月夕,也不知道嫌苦了,張開嘴就喝。看得詠詩一陣心酸,可憐的小姐。

    昭婷伸手摸了摸沐月夕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皺眉道:“藥喝了,怎麼還這樣燙?”

    “這又不是靈丹妙藥,才喝了一次,是看不出效果的。”詠詩嘆了口氣,幫沐月夕掖好錦被,又把浸了雪水的帕子放在沐月夕的額頭上,幫她降溫。

    詠詩讓昭婷在屋內守着沐月夕,她則去廚房熬粥,預備着沐月夕醒來喝。二十個鐵衛分成兩班守在屋外,寸步不離。

    到第三日黃昏,沐月夕的燒總算是退了下來,人漸漸清醒,雖然全身痠痛,她還是立刻召來那天去查探消息的鐵衛之一,詢問林中的情況。

    “松樹林裏什麼都沒有,連地上的積雪都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王爺他們的消息打聽到了嗎?”沐月夕問道。

    “還沒有消息傳來,煩請小姐再等幾天。”鐵衛慚愧地道。

    “你辛苦了,下去用膳吧。”打探消息的事,是急不來的,沐月夕也只能耐心等着。

    “屬下告退。”鐵衛退了出去。

    詠詩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沐月夕看着碗裏黑漆漆,散發着異味的藥,痛苦想死。

    “小姐,大師說,喝完這一劑,小姐的病就好了,不用再喝藥。”詠詩道。

    沐月夕眸中一亮,“真的?”

    詠詩失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說的話,自是真的。”

    “大師自然不說謊,我是怕你說謊。”沐月夕接過藥碗。

    “小姐要是不信,那就再多喝幾劑,把病趕遠些。”詠詩幫沐月夕披上外衣。

    沐月夕瞪了她一眼,捏着鼻子,將藥倒進嘴裏,苦得小臉皺成一團,嘖着嘴巴道:“大師開的這藥,比我以前喝得藥都苦。”

    昭婷把水遞過去,道:“良藥苦口,大師這藥定是最好的,所以就最苦了。”

    “小姐喝了藥,躺着多休息一會,奴婢把碗送回廚房去。”詠詩說着,就出了房間,熟門熟路的往廚房走去。

    到廚房,詠詩看見管廚房的那個胖和尚在做素面,問道:“胖大師,怎麼這麼晚還做素面?”

    “方丈大人的師侄來了,這面是做給他喫的。”胖和尚用力地揉着麪糰。

    詠詩洗了碗,將放進碗櫃裏,合十行禮道:“詠詩不打擾大師做面。”

    胖和尚讓

    小和尚將做好十幾碗素面送到東廂,他則用托盤端着一碗麪,親自送到了方丈房內。六和大師盤腳而坐,雙眼緊閉。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身穿天青色錦袍,容貌俊朗,儀表不凡。

    男子見胖和尚親自送來了面,起身行禮道:“有勞大師。”

    “冷施主不必客氣,這是小僧應該做的,冷施主請用素面。”胖和尚放下素面,還禮道。

    男子再次道謝,胖和尚笑着退出了房。

    等那個男子用完素面,六和才睜開眼睛道:“隨風,此次,你以翰熾國大皇子的身份出使瓦刺,可是爲了瓦刺的兵器譜?”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冷隨風,他擡頭和六和對視,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師叔。”

    “志在必得?”六和問道。

    “只有得到兵器譜才能取到他完全的信任,我才能儘快的登上那個位置。”冷隨風不想再等下去,他只有兩年時間。

    六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沉聲問道:“爲了得到它,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是。”

    六和再次閉上眼睛,飛快地撥動着手中的佛珠,他沉默了良久,纔再次緩緩睜開,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個卷軸,遞給了冷隨風,“這是瓦刺皇城的地圖,以及藏寶庫的機關圖。”

    “謝謝師叔。”冷隨風道謝。

    六和沒再說話,繼續數着手中的佛珠。冷隨風起身向門外走去,手剛碰到門,六和道:“事成之後,希望你留他一條性命,他畢竟是你生身之父。”

    冷隨風幽冷的眸光閃過一抹恨意,拉開了門,一股寒風吹了進來,大步邁出門檻,向東廂房走去。

    第二天清晨,冷隨風一行人便辭別了寶馬寺,往平安城趕去,有了地圖和機關圖,他盜取兵器譜機會會大得很多。

    早起幫沐月夕熬藥的詠詩,經過時看到冷隨風遠去的背影,覺得很熟悉,一時之間她又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愣了愣,還是沒想出來,她也不鑽牛角尖,將這件事拋到一邊,自去廚房熬藥。

    又過了三日,沐月夕的病總算是好徹底了,謝過寺中的各位師父,又放下一百兩的香油錢,這纔再次上路。

    牛車走的實在是太慢,好在這天天氣不錯,雖然沒有太陽,可也沒有北風,沐月夕包裹着棉被坐在牛車上,無聊地看着四周蕭條的景色。

    牛車從早上搖黃昏,才搖到平安城外。人數太多,怕引起守兵的懷疑,分成了六批進入城內,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

    沐月夕剛沐浴更衣上牀休息,鐵衛就來求見。原來他們已經打探到了晉王的消息,他們是前天才離開平安城的。

    “綴墨暮婷她們是不是和他們在一起?”這是沐月夕最關心的問題。

    “對不起小姐,我們的人沒有看到她們,她們……應該已經遇難了。”鐵衛不忍心將實情說出來,可是他又不能不說。

    雖然沐月夕早就意料到她們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她還是無法接受,她們真得死去的消息,垂下眼睛,黯然落淚。

    “小姐,逝者已矣,您別這麼難過,仔細自己的身體。”詠詩強忍着淚水,一邊幫沐月夕拭去眼角的淚,一邊勸道。

    “綴墨暮婷,還有其他的鐵衛,不會就這樣白白死去的,我會向那個該死的宰相悉數討回。”沐月夕斬釘截鐵地道。

    夜涼如水,一夜難眠,

    翌日,詠詩上街買了衣服、馬匹和乾糧。詠詩十分慶幸沐月夕的先見之明,因爲沐月夕擔心出事,所以她們的銀票都是用防水的油紙包好,隨身攜帶的。

    爲了趕路,沐月夕換上男裝,帶着四十七名鐵衛和兩個婢女,離城去追晉王。就在她們離城的半個時辰前,有另一隊人馬先行離開,爲首之人正是以翰熾國大皇子身份出現的冷隨風。

    在她們離城半個時辰後,又有一隊人馬離開了平安城,這一隊人馬有兩多餘人,他們護送着一輛豪華的馬車,沿着官道向前駛去。

    午時,路過一間茶棚,冷隨風下令歇腳,三十多人將茶棚擠得滿滿當當。

    “小……少爺,前面有茶棚,要不要歇歇腳?”詠詩問道。

    “不用了,趕路要緊。”沐月夕想盡快與淳于容會合,她想知道他對這次遇襲事件的想法。

    五十匹馬,從茶棚前飛奔而過,帶起一地的灰尖。

    一路緊追慢追,沐月夕還是沒能追上淳于容他們,還有一天就能趕到上京了,已經沒必要再追下去,身體剛剛痊癒的沐月夕感覺很累,就在懷慶城多留了一天。

    沐月夕坐在懷慶城最大的酒樓內用午膳,突然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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