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個問題問題難住了,想了大半天才揚起脣角,“一份愛情中,或許只有片刻的畫面是甜蜜美好的,但就算這些美好只有短短數秒,也也足夠叫人去赴湯蹈火了。陽間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秒。”
“朕有些明白了,那些人也是用一秒鐘就愛上了朕,就變成了石頭。王元宵,朕羨慕你,擁有過愛,體會過愛。”
溢熙又鬥落了一片花瓣,將那些橫七豎八倒在他身下變成石頭的人或魚用花瓣埋葬起來,“朕也很羨慕他們,臨死之前,體會過愛的滋味。”
“每個人都會遇見一份美好,就算你無法離開這裏,也會有屬於你的人找過來。”我本是想安慰他,脫口而出之後卻又後悔了,因爲溢熙說過,所有愛上他的人都會變成石頭,而他的愛也只能奉獻給這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我是無心的……”我捂着嘴巴,溢熙受傷的表情讓我有一種罪惡感。
“沒關係,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我希望他永遠不要看見我。王元宵,朕能抱你嗎?摟着你,朕就能進入你的思想,感受你的感受,讓我知道愛和被愛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溢熙站在花心之中的看起來體型並沒有特別巨大,但在他繼續靠近我之後,我才發現他的體型是常人的五倍還不止,簡直就是一個巨人。
怪不得需要兩層樓這麼高的花苞才能將他裹住。
“我只要輕輕的抱着你就足夠了,之後我願意去見滄瀾。”溢熙哀求的晲着我,讓我無法推據更加受寵若驚。
我點點頭,溢熙便對我伸出雙臂,閉上了瀲灩萬千的雙眸。
花苞在他的控制下變成了一排美麗的樓梯,讓我優雅的走到花心裏,走到溢熙身邊。
走進之後,我才發現纏繞着溢熙身體的花心有許多都已經枯萎了,他的身體上也出現了被海水腐蝕的痕跡,鏽跡斑斑的。他需要依靠這朵巨型花心輸送的養分才能維持生命,而再他微微隆起的腹部中,似乎又在孕育着某個新的生命。
我這才明白瀾滄說“他從未有過女人”的含義。
就與邪神一樣,四海之主也具有自體細胞分裂成爲兩個單獨細胞的能力,但他卻不是用切斷肢體的方法去分裂,而是用更加成熟的“孕育”方式,同一副身體,又當爹又當媽。
我有些好奇,四海之主生下的是一朵花,還是一個人?
我抱住他的身體,側臉正好貼在他隆起的腹部,耳朵裏似乎傳來了一些我聽不懂的私語聲。
好像他肚子裏的孩子,想要與我說悄悄話。
“每過一千年,朕才能產下一個孩子。這是朕的第二個孩子,但這幅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也不知能都撐到這個孩子降世。所幸的是,即使朕的第二個孩子無法出生,在這之前,也能借助你的思緒,感受到我們宿命中被嚴格禁止的‘愛’的滋味。”
溢熙溫柔的抱住我,這一瞬我腦海中所有關於贏湛的回憶都像是快進一樣被播放出來,從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相互經歷的一幕幕……
多久沒見過贏湛了?
等待他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像是過了一個月那般漫長,不懂得愛之前我也不懂得寂寞,懂得之後每天也都生活在寂寞和思念中了。
“滴答!”一顆巨大的水珠落在我的身邊,濺起的水花幾乎讓我腳下的花瓣都震動了。
我吸着鼻子仰起頭看,那顆水珠是從溢熙好看的下巴上低落的,那是他的淚。
他若能體會到我的愛,自然也能體會到我現在的痛苦。
溢熙睜開眼睛,我腦中的片段才被按下的暫停鍵。
“原來,這就是愛,太苦了,比咖啡還要苦澀。”
我被他那句咖啡形容的瞬間出戲,怎麼四海之主也喝咖啡的嘛?
溢熙鬆開我,撥開耳旁如雲煙般的發,露出了一副紅色的耳環。他將耳環取下放進我的手中,“這是給你的回禮,也是我對你的祝福。希望在你的有生之年,能夠得到幸福。”
這副耳環看上去尤爲眼熟,這個尺寸對我一個凡人來說差不多能當做手鐲帶了,而這幅暗紅色的珊瑚手鐲不就是贏湛上交給羅密歐的那一副麼?
怎麼又會出現在溢熙的手腕上?
我臉頰上得淚還來不及風乾,溢熙便雙手輕輕的抵住我的肩膀將我從花心中推出去。
落地之後,視線旋轉,我已不再身處海底,而是回到了枉死城。
滄瀾一臉焦急的站在我身邊,“怎麼樣了?”
“他哭了。”我喃喃自語。
“他也會哭麼?我從未見過他的臉上出現起伏,謝謝你。”滄瀾說着,平滑的面部出現了一起波動,像是在微笑,“沒想到他把這個也給了你。”
滄瀾指着我的手上的紅珊瑚鐲子,“這可不是凡物,看來我這個義弟是有心要幫你了。不,我想他是在爲我贖罪。”
我投出不解的目光,滄瀾背過身,略顯艱難道,“溢熙身爲四海之主,除了有守護大海的職責,還需要用一千年的時間孕育出一顆代替他成
爲四海之主的種子。種子的降生就代表上一任四海之主的長眠之日。但上一個千年孕育出的種子在我的手中遺失了,所以溢熙需要用盡最後的生命孕育出第二顆。種子是神的子嗣,具有無窮的力量,由養育的人灌輸給他靈和智,要是落到壞人手裏,具有神格的種子就會墮落成邪神。”
頓了頓,瀾滄轉過身,帶着濃濃的歉意,“文化大廈裏的邪神就是那顆遺落的種子。”
我的心猛地一頓,所有的疑雲都瓦解了,真想竟然是這樣!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我體內冒出來,“既然知道,你們還無動於衷,這便是世人歌頌的神麼?”
“你沒有權利苛責你口中的神!身爲一個神,就意味着無法傷害另一個神。你在枉死城的時間夠久了,我現在就要將你送回陽間。你本應該死了,是溢熙讓我爲你改命,希望我們不要再在這裏相見了。剩下的命運,也需要你自己去改變!”
我在一片廢墟中醒來,這裏有點像是我的居住的村子,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荒無人煙。
拍拍手上的灰塵,我爬起來似處眺望。
不遠處有兩個衣衫簍縷的拾荒者看見了我,都面色驚恐的跑開了,就像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但我已經能確定,自己確實從枉死城回到了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