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煙瞥了他一眼，說道：“女人說話，男人不要插嘴。”
李清的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緊張與慌亂，但她與柳含煙目光對視之後，那一絲慌亂，逐漸變成鎮定與淡然。
她想起了離開陽丘縣之前，李肆說的話。
李肆說，在感情上，退一步，永遠要比進一步容易，現在退一步，如果以後後悔了，要進的，就不僅僅是一步，等她後悔的時候，已經有人走到了她的前面。
她其實後悔了，但也已經晚了，因爲真的有人走到了她的前面。
李清看着柳含煙，坦然道：“是，從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喜歡他了，但師姐放心，我不會和你爭什麼，明天早上，我就會離開這裏。”
她本想違心的否認，但這次否認，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李慕看着李清，心中滋味莫名。
柳含煙輕嘆一聲，說道：“其實應該離開的是我，這裏原本就是你的家，他一開始喜歡的人也是你，我不過是趁虛而入而已……”
李清搖頭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後果也應該我自己承受，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你，這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它的主人是你，我希望你們能夠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柳含煙問道：“那你呢？”
李清想了想，說道：“我會留在白雲山，報答門派的恩情。”
柳含煙沉默了片刻，說道：“你最應該報答的，不是門派，而是某人……”
李慕看着柳含煙，一時間摸不清她的套路。
李清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不會推辭。”
柳含煙看着她，說道：“那就以身相許吧。”
李清望向她，表情錯愕。
李慕看着她，目瞪口呆。
李清回過神，難以置信道：“你，你在說什麼？”
柳含煙表情惆悵，語氣有些無奈，繼續說道：“雖然我也不想和別人分享丈夫，但如果這個人是你，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你在我前面，男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第一個喜歡的女子，與其他陪在我身邊，心裏還要時常想着一個外人，爲什麼不讓他想着自家姐妹，反正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
李清嘴脣動了動，思緒已經全亂。
柳含煙看着李清，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樣我對你，就沒有一點兒愧疚了，不是我搶了你的丈夫，是你自己不要，而且不要了兩次，以後不要到處跟人說是我柳含煙不講道義……”
李清回過神後，剛纔蒼白的臉色，此刻則已經轉紅，小聲道：“給，給我一點兒時間……”
說完，她便飛快的轉過身，慌忙走進自己的房間。
李慕看着眼前的柳含煙，張了張嘴，柳含煙瞥了他一眼，說道：“最多給你半個時辰，然後來我房間。”
看着她轉身離開，李慕在原地怔了許久，最終擰了自己大腿一下，才確定剛纔發生的事情不是夢。
如果這不是夢的話，那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
回過神之後，他緩步走到李清的房門口，她的房門沒有關，李慕走進去，看到她低頭坐在牀邊。
李慕並未說什麼，只是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下。
兩人相坐無言，片刻後，李清緩緩將頭靠在李慕的肩膀上，這是她和李慕認識以來，與他靠的最近的時候。
李清柔聲說道：“其實在宗正寺的時候，我就想這樣靠着你了。”
李慕攬着她的肩膀，說道：“你可以靠一輩子……”
李清沒有再說話，靜靜的靠了一會兒，然後道：“你去師姐那裏吧，現在她比我更需要你。”
李慕微微點頭，說道：“我看着你休息。”
李慕走出她的房間，幫她關好房門，躺在牀上的李清，美目緩緩睜開，輕聲道：“爹，娘，你們看到了嗎，清兒也有人可以依靠了……”
……
李慕走進柳含煙的房間，柳含煙坐在牀頭，頭也沒擡，問道：“她答應了？”
李慕沒有回答，走到她身邊，問道：“你爲什麼……”
柳含煙沒好氣道：“我不問她，難道等你問她嗎，到那時候，生氣的還是我自己，所以我爲什麼不自己問？”
李慕道：“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麼會忽然這麼做？”
柳含煙看着他，說道：“不是突然，從她出現在神都的那一天，我就在想了，你對她的感情，不是我能比的，萬一你哪天和她跑了，我怎麼辦？”
李慕不忿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麼可能和別人跑了？”
柳含煙問道：“所以，如果讓你在我和她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李慕想了想，試探問道：“我可不可以全都要……哎，你別咬啊……”
許久之後，柳含煙靠在李慕懷裏，說道：“反正已經有晚晚和小白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如果是別人，她休想進李家的門，但誰讓她是李清呢……”
她將頭埋在李慕的胸口，說道：“我告訴你啊，李清我已經幫你娶回來了，你以後不能以任何理由拋棄我，任何……”
她說着說着，聲音便小了下去，剛纔面對李清時的從容與自信，已經消失。
李慕的胸口的衣服，被她的淚水打溼。
李慕此刻才明白，這些日子，她在擔心着什麼。
小時候被父母拋棄的經歷，對她所造成的創傷，至今沒有抹平。
李慕將她緊緊的抱着，認真道：“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
……
長樂宮。
周嫵批閱了幾封奏摺，忽然擡頭問道：“李慕呢，他今天沒有去尚書省嗎，早朝也沒有看到他。”
梅大人道：“今天好像真的沒有看到他。”
周嫵想了想，放下筆，說道：“無緣無故不上朝，朕看看他在做什麼。”
她彈指一揮，眼前就出現了一幅畫面。
畫面中，似乎是神都的某條街道，街上人流如織，李慕左右兩邊，各有一名美貌女子，他一會兒牽着左邊的，一會兒牽着右邊的……
梅大人看着眼前的畫面，愕然道：“那女子，不是李義大人的女兒嗎，他和李慕……”
周嫵哼了一聲，說道：“朕就知道，他們的關係沒有這麼簡單，他每天去宗正寺，比來長樂宮還頻繁，以前朕賜他宮女他不要，朕還以爲他不近女色，現在看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
梅大人尷尬道：“他這麼優秀，喜歡他的人，自然多一點，你情我願的事情，也無可非議……”
周嫵揮手驅散了畫面，心中有些煩躁。
李慕又有了一位妻子，意味着，他來長樂宮的次數，會更少。
這才第一天，他就連早朝都不上了……
神都街頭。
百姓們望着前方的三道人影，小聲的議論。
“那不是小李大人嗎。”
“他和誰在一起？”
“小李大人左邊那位是李夫人，右邊那位，好像是李義大人的女兒，小李大人怎麼挽起她的手了？”
“這還用問，小李大人爲李義大人翻案，又救李姑娘出獄，她感動之下，以身相許，也很正常……”
“這也是一段佳話啊，都能寫成戲文了，他們郎才女貌，看着也般配……”
“難怪小李大人說不會讓李大人絕後，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下，李大人是真有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