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長長的睫毛會動一下。
即使是在夢中，她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司令。”
一個醫生小心翼翼的把頭探進病房。
秦朗點了點頭，只是才站起來，沉睡的哲哲發出了“嚶嚶”的哭聲。
“別走，別走！”
“我不走，你好好的休息。”
秦朗只好小聲安慰着。
聽到他的聲音，哲哲又恢復了平靜。
躡手躡腳的走出病房後，秦朗壓低聲音問道：
“怎麼回事？”
那個醫生焦慮的說道：
“司令，今天我們收治了將近三千多人，雖然防化營已經來支援了，但人手依舊不足。”
秦朗略一思索後問道：
“現在我們有多少醫生，多少護士？”
醫生立刻說道：
“整個軍區抽掉醫生506名、護士892名、醫務兵1460人。”
對倭戰爭以來，大量的婦女要求加入紅軍隊伍，如果不收就會跪在司令部門口痛哭。
戰爭中有太多的人受傷，而身爲女人，創傷可能就是兩倍。
無奈下，秦朗做了一定的安排。她們中的大部分人成了醫生、護士。隨着時間推移，作用也越來越大，如今已經成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現在的方法太過於籠統，將病人和家屬分隔開。家屬所在區域由防化營負責，病人也由他們運送。醫院只負責治療，病人按照病情分別醫治。
這段時間指手畫腳的人很多，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你們將有軍區直接領導。”
那名醫生激動的說道：
“太感謝各位首長了。司令，唐院長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那天打耳光的事件，醫院的醫生全都哭了。”
秦朗沉聲說道：
“你把我的意思給同志們傳達一下。這一次的事件，首先是軍區的工作沒有做好，導致了這麼嚴重的錯誤。等到防疫工作結束，我給大家鄭重道歉，並表揚積極分子。”
那名醫生笑着說道：
“司令，我這就去落實您的安排，唐院長就麻煩您照顧一下。”
秦朗點了點頭，轉身進了病房裏面。
哲哲已經坐起來，只是雙手抱着膝蓋，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不多睡一下子？”
聽到這個聲音，哲哲趕緊把自己的臉捂上。
“不要看，我這幾天太醜了。澡也沒法子洗，身上的味道很糟糕！”
秦朗笑着說道：
“哲哲一直都是大美女，除了脾氣壞一點，好像還不錯！”
哲哲卻嘟着嘴說道：
“哪有，我一向都是溫柔委婉，就是你經常欺負人！”
秦朗微微一笑。
“好，都是我欺負你，我是大魔王！”
哲哲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隨後她認真的說道：
“你來這裏幹什麼？我們已經發現了鼠疫患者，現在根本就沒有方法治療，如果有什麼閃失，我怎麼向林姐交代啊！”
秦朗笑了笑。
“你看我的身體，比牛還強壯。再看看你……，跟豆芽菜似的，風大一點都能翻幾個跟頭，還擔心我呢！”
哲哲瞪了秦朗一眼。
“又開始毒舌了，我有那麼差麼？不行，我要站起來……。”
她才稍微一動，整個人又毫無徵兆的往一旁撲倒。
秦朗趕
緊伸出手將她扶住，然後放在牀上。
“對不起，我想幫忙的。”
秦朗說道：
“天津的時候，你已經幫了大忙。在冀察綏蘇區你付出的就更多……。”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被哲哲抓住。
“不，我說的不是這些。你知道的。”
“我……。”
哲哲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不要說出來，讓我有一點憧憬。秦朗，我祝福你和林姐。無論在什麼環境下，我都支持你們！”
秦朗笑了起來。
“祝福別人可過不好日子，軍區有……，”
哲哲笑道：
“不用你來做媒婆，如果我不想單身了，會找一個人嫁掉。你和林姐在這件事上不準說話。”
秦朗苦笑道：
“你這又是何必呢？”
哲哲放開了他的手，笑着說道：
“跟你說了這麼多，我心裏現在舒坦了。秦朗，我知道你要離開了，能滿足我以個要求嗎？”
秦朗微微一怔，隨即笑着說道：
“說吧！”
哲哲卻有些不高興了。
“我又不是老虎，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我要說悄悄話。”
秦朗無奈把身體湊過去了一點，很快嘴脣上感到了一抹潤澤。
剎那間，哲哲的臉上有了些血色，甚至連眼睛都有了異樣的神采。
“我沒事的，你趕緊走，不要像個六神無主的書生。現在就離開山丹防疫區，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不會讓你爲難的。”
秦朗笑了。
“這纔是我認識的哲哲，要什麼物質第一時間通知軍區，我再次聯繫符雲青，看看那些藥品到哪裏了。”
哲哲說道：
“走吧走吧，不要像老太太一樣絮絮叨叨，我還要再睡一會兒。”
秦朗轉身離開了病房，只是還沒有走出三米，就被一個警衛攔住。
“司令，請噴灑酒精以後帶上防毒面具，前面是重疫區，收治着將近兩百名鼠疫患者。”
透過防毒面具的玻璃片，可以看到數不清的病人。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用無神的眼睛望着天空。似乎已經認命，就等着無常勾魂。
秦朗沒有說話，再這樣的災難面前，什麼語言都是蒼白的。
只是他走出醫院的大門時，王邦才興奮地說道：
“司令，鼠疫、虎疾的特效藥已經到了天津。空軍派了二十架飛機日夜運送，第一批剛剛到了山丹！”
秦朗哈哈一笑。
“趕緊看看那些救命藥去！”
防化營的人高度戒備着，因爲外圍已經擠滿了百姓，他們都在高聲的哀求着，希望能得到一些“救命靈丹！”
“符眼鏡，你個混蛋死到哪裏去了？老子還以爲太平洋的王八把你給吞了！”
看到來人是誰時，秦朗大笑着說道。
符雲青苦笑道：
“司令，花旗那邊的小鬼子太多了，爲了保密，我們都不敢聯繫。路上還有鬼子海軍巡邏，要不是乘坐花旗的貨輪，恐怕已經被他們擊沉了。”
秦朗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外面的呼喊越來越大聲，防化營的士兵已經被推得連連後退。
“搶啊，把這些藥物全搶光了，不然咱們一個都活不下去。”
人越來越多，防化營就像腐朽的堤壩，很快就要崩塌了。
“快，他們支撐不住了，搶救命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