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柔搖了搖頭,“不餓呢。最近好像胃口不大好。”

    她望了眼緊緊攥着自己手的白安州,他正領着她往屋子裏,屋子裏白露躺在牀上,和顧培培說着曾經的一些往事,包括當年她和顧佳期居然是情敵的事情。

    顧培培聽的是神采飛揚,而她看見白安州和裴柔柔的時候,還揮手讓他們過來,“柔柔,白露阿姨和我說,當年啊,她想盡辦法都要做爸爸的未婚妻呢,哈哈。”

    顧培培說的心無芥蒂,那種笑意盎然的樣子令白安州愣了下,他還特地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白露卻也是悠然的笑着,似乎這些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再拿出來說,都可以變成笑談驁。

    她和顧佳期,早就已經一笑泯恩仇。

    裴柔柔是站在最外側的,她看着周少卿眼裏只有顧培培,再看着白安州,最後無奈的彎了彎脣角。

    無論如何,他會慢慢喜歡上自己的不是嗎?

    雖然他曾經喜歡過顧培培,但一定也可以像白露阿姨那樣,將那些喜歡過的,都當做過眼雲煙,而後選擇自己可以珍視的那個人,過一生。

    白露遭受過那麼多苦難,可她依舊在這裏笑的含蓄,似是一朵靜靜綻放的玫瑰,美的豔麗皎然。

    他心裏有她也沒事,裴柔柔何嘗不是還有個他可以緬懷?算是扯平了吧。

    ————————

    轉日,顧佳期和裴莫行便趕到英國,專程來和白露見面。

    顧佳期剛剛踏進病房便看見這樣一幕,白露瘦削的身子被白安州扶着,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都再也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十九年了,十九年的時間再未曾見面,週週和白露就那樣被杜唯真帶到了德國,從此一去不返。

    顧佳期一次又一次的前往國外尋找這兩個人,但都如同石沉大海,後來培培大了,柔柔大了,顧佳期每每說到這段往事都極其唏噓,因爲她覺着自己和白露之間的交往,有如一場無法言說的夢。

    最後獲得幸福的是自己,而白露卻跌入到生命的谷底。

    再到後來週週回到國內,卻只是帶來白露的消息,他說白露身體一直不大好,所以就沒有回國。

    週週的回來讓顧佳期更加關注那個在國外的白露,可惜她和週週終究不比以前,他沒有告訴過她白露的經歷,還是很久以後裴柔柔與她說的。

    兩個女人雙手交握,顧佳期顫聲喊了句,“白姐姐。”

    白露望着她,目露柔光,而她正好隔着顧佳期看見了她身後的裴莫行,那一刻白露的身子輕輕晃了晃。

    裴莫行並沒有刻意上前,也或者說他這個時候並不適合上前,畢竟白露是和他有過感情糾葛的女人。

    裴莫行從和顧佳期安安穩穩生活以來,對於所謂的女人問題便杜絕的一乾二淨,就算白露是舊友的關係,他依舊需要避嫌。

    白露只是看了那麼幾眼便收回了目光,接過白安州手裏的紙巾輕輕的擦着眼淚,“都老了,我們……都老了……”

    “這二十年,真的苦了你了。”

    十九年的時間,顧佳期從當年的二十六歲到今天的四十五歲,白露也已經四十六歲,這兩人看着彼此,甚至於都有些想不起來當初的時光,心下只剩唏噓。

    和顧培培也好、周少卿也罷,甚至於自己的兒子白安州,白露都並沒有太多的話和他們說,即便說起往事,那都也是長輩之於晚輩的。

    可顧佳期和裴莫行不同,當她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白露藏在心裏的話匣子才徹底的打開,她拉着顧佳期的手坐到窗邊,長嘆了口氣說:“你不知道,杜唯真就那樣死掉了,我恨不能割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才能泄掉我心頭的恨。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有周周在,支撐着我一定要活下去,否則你今天都看不到我的。”

    顧佳期伸手摸了摸白露的手背,柔聲說:“過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想

    了呀。你想想,週週現在很好,你也很好,你後面還有那麼多年可以好好生活,何必再去想那些事情呢。”

    “你不知道……”白露說到這個聲音便有些顫抖,整個人無法抑制的垂下頭來,“警方是通知我說他死了,可我一直覺着他沒死,你不覺着,像他那樣的人,會死的那麼輕巧嗎?會死的讓我都找不到屍體?我總覺着他遲早會出現,甚至我覺着……他其實就在我身邊,所以我好害怕……”<

    /p>

    “死了呀。”顧佳期不得不扶着白露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死了呀,你在怕什麼。你想想,他都死了多少年了,如果他真的還在,想要報復咱們,他不會等這麼多年的對不對?”

    白露在顧佳期的話中漸漸找回心神,那張蒼白的臉也慢慢恢復了血色,她的脣角微微揚起,似是如釋重負的說了句,“是呢,你說的對……如果他真的想要報仇,又怎麼會等到今天……你說的對啊佳期……可是我明明知道是這樣一回事,晚上卻總是會夢見他,夢見他掐着我的脖子,不停的欺負我,不讓我睡覺,也不讓我躺下……”

    可能是突然間回憶到那些事情,白露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

    這樣的變化令顧佳期有些措手不及,白安州剛要上前的時候,忽然間從幾個人中間擠過去一個金髮的男人,他直接握住白露的手,用成熟而又溫厚的在她耳邊非常柔和的說着:“白露,你聽我說,你已經走出來了,別再回頭看,往前走,來乖,別擔心,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有安撫力,還是他的動作更具有舒緩的能耐,總之白露在他的循循善誘中,昏昏沉沉的往前走了一步,卻忽然間平靜了下來。

    而後,艾弗森將白露放躺到牀上,被他哄睡着的白露靜靜的閉着眼睛,脣角和眉梢都還帶着幾分苦澀的意味,艾弗森就這樣看了她一眼,才又溫柔的說了句,“睡吧,你是個偉大的女性。會有天使好好守護着你,沒有惡魔敢來找你。”

    顧佳期等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而她很輕鬆的抓住艾弗森的眼神和動作,都帶有歆慕的味道,她下意識的看了眼裴莫行。

    他卻垂眸凝視,面無波瀾。

    顧佳期走到自己丈夫身邊,又拍拍靠牆站着的沈知行,讓他跟着自己出來。

    到外面後顧佳期才問:“那個艾弗森教授就是你的師傅?他喜歡白露?”

    “顧阿姨果然好眼力。”沈知行面無表情的稱讚了句,他這種淡定自若的樣子令顧佳期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小子其實特別像裴莫行,簡直就跟是裴莫行的兒子一樣。

    也難怪這麼多年輕人裏,裴莫行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沈知行了。

    顧佳期又往病房裏看了眼,艾弗森還坐在白露身邊守着,幾個小的都在他的示意下慢慢的往外走着,白安州試圖留下,顯然是有些不放心,但還是被艾弗森趕了出來。

    “你師傅倒是挺有一套的。”顧佳期看完後轉頭和沈知行說:“你白露阿姨呢?她有沒有感覺?或者說她對艾弗森的追求和示好有什麼反應?”

    “現在正是治療的時間,我師傅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人。”沈知行板着個臉維護自己師傅的清譽,“就算他想追白露阿姨,也要等她好了再說,現在不是乘人之危嗎?”

    其實沈知行的確是在幫艾弗森說好話,是故意說給他身後的白安州聽的。

    實際上艾弗森私底下和他交流過,主要是白露現在的情緒並不穩定,唐突表達自己想要追求的意思,恐怕會遭到拒絕。

    一旦白露開始抗拒他,那定然會阻礙治療進程。

    所以艾弗森不可能現在出手,也不允許這幾個小的透露半點心思。

    但沈知行忽然間輕聲嘆了口氣,“不過我有偷偷的問過白露阿姨,這個壞消息我不忍心和我師傅說……”

    白露說自己這輩子並沒有再找男人的想法,因爲她已經淡了這方面的心思,更燃不起所謂的熱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