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毫芒如雷電臨身,在逆水流身上炸開。
那些黑絲如同遇到烈陽的殘雪般,紛紛消融。
逆水流暢快放聲大笑。
“什麼狗屁妖仙,還是沒種呀!
老子怎可能死在,你們這些魑魅魍魎手中?
不如,一塊同赴黃泉,你我再戰一場,且看勝負?
看我斷天地!”
平天劍彷彿感覺到什麼,發出一聲悽慘長嘯,震徹天地間。
漫天銀芒如同燦爛星河般,充斥整個空間。
那正在朝遠處逃遁的金光、身軀正朝地上無力軟倒的狐姬,被氣機衝撞得憑空翻涌的海浪………
在這一剎那,所有事物全部被銀芒包裹。
然後平天劍,發出了生命中最爲璀璨奪目的一擊。
絲絲銀芒同時炸開,凌厲無比的浩瀚殺機,瞬間淹沒所有一切……
片刻之後,銀芒終於散去。
平天劍靈動活躍的劍身,已經再也不見。
只有一點點銀屑,如同飛雪般,自空中揚揚灑灑而下。
逆水流臉色慘白如紙,一道血痕自額間筆直而下。
可是他的眼神裏,卻是一片清明、坦然。
他似有所察覺的,朝着遠處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不甘,可最後還是化作一片淡然。
突然,他猛得轉身,看向大夏九州方向,彎腰好似欲要下拜。
可只是輕輕一動,整個身形頓時化作片片飛灰,朝下方海面灑落。
一陣海風吹來,銀屑、飛灰好似攪合到一處,就如情人般,永遠都不會再分開!
而剛剛逆水流所看方向,傳來一陣沙啞的咳嗽聲。
一絲細微無比的金光,在原地憑空出現,露出金蜈愈發顯得蒼老的身體。
他現在好似站立都有些困難,只能佝僂着身子,嘴裏不停咳着血。
可眼神還是焦急的四處打量着。
剛纔平天劍自爆之下,他差點被炸開無數塊,還是憑着先天空間神通,才勉強躲過。
可即便如此,他也感覺自己就如同死過一回般。
此時體內經脈,全部斷作無數截,氣血大虧。
若不是天生妖體強悍,哪裏還有命在?
僅僅片刻後,他面上露出喜色。
一處瀰漫至半空的浪花散去,托出狐姬曲線畢露的嬌軀。
她看上去沒有任何外傷,可是卻如一個死人般,躲着一動不動。
若不是高聳胸膛,還微微有些起伏,金蜈還以爲她徹底香消玉殞了!
金蜈提起身體最後一絲餘力,將狐姬移過來。
她現在這副狀態,看似無傷,其實卻是比他還得嚴重些。
先天神通被破,豈是那般簡單?
他咬了咬牙,自袖中摸出那如同人形的萬年龍涎參。
一見到這玩意,他心裏又忍不住狠狠咒罵老龍王這個雜碎幾聲。
可罵歸罵,身體還是很誠實,他將龍涎參一分爲二,與狐姬分食而下。
可就在這時,他沒有注意到的是。
下方踏海殿中,突兀躍出一枚有着詭異紋路的黑色鱗片。
黑光漫天閃爍,老龍王身形驀然出現。
剛感覺到藥力在體內融化的金蜈,臉上輕鬆神色還沒來得及瀰漫,便見到老龍王出現。
可不知爲何,竟然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力氣,比之剛纔還多有不如。
他下意識脫口叫道:“龍涎參!”
老龍王身形有些虛實不定,顯然僅僅是一縷神念在此。
他手中把玩着那枚黑鱗,一臉惋惜之情,沉聲道。
“金蜈妖仙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老龍再如何下作,也不至於在那等靈藥中動手腳,那不是暴殮天物麼?”
“那爲何、爲何……”
金蜈這時也想得明白,自己兩人今日是絕不可能再活下來的。
他神色絕望之餘,卻又帶着一絲坦然,反而真心討教起來。
老龍王這才點頭笑道。
“原來是這樣,金蜈妖仙有所不知。
這龍涎參雖是療傷聖藥,特別是年份越足、效果越好。
可是卻少爲人知的是,若是到了萬年以上,任何人只要一服用,那便會立即筋骨酥軟,法力盡消!
但你放心,只要你能撐到藥性過去,反而對身體大有好處!”
金蜈這時明知必死,似乎也豁出去,心態反而愈發顯得暢達。
他嘶啞着,狂笑出聲。
“你這老雜碎,就別擺出這副假惺惺作態,讓我這老妖怪都差點作嘔!
你既然敢這樣說,想必是絕不會讓我兩人,活到那時候呢?
來、來,且讓我看看,你打算怎麼對付盟友?”
老龍王神色沒有半分羞愧,也沒有憤怒。
只是如同看着兩份上好食材般,看着金蜈兩人,嘴裏不停呢喃出聲。
“別急、別急,還是等狐姬也醒過來再說,不然,藥性可是沒有那麼好!”
不知爲何,看到他這笑容,金蜈心裏終於泛起一絲恐懼。
似乎接下來,自己兩人所遭遇的事情,會比死亡還要可怕些一般。
他臉上神情百般變幻,最後卻露出一絲古怪笑意,看向老龍王。
“原來,是老頭子與狐姬一直想差了!
原來以爲,以我兩人的境界,最差也能混個打手位置。
想來,你老龍王就算再如何失心瘋,也不至於對我倆這樣的大夏死敵動手。
這也是我倆會上當的緣故!
老頭子是真心好奇,你將我兩人留下,不是對水族更爲有利些麼?
就算兩方之間面和心不和,但至少在對付大夏之事,還是站在同一立場呀!”
沒想到,老龍王直接搖頭不屑道。
“金蜈,這你可是想差呢!
雖然你倆也算是一份強大助力,可不聽話的力量,用來做什麼?
還不如用你兩人,換來我水族的徹底崛起之機,不是更划算些麼?”
“你又憑什麼……”
金蜈先是一臉似笑非笑,然後突兀腦中靈光一現。
想起剛剛狐姬天羅幻境中,顯示出的場景,也正是逆水流徹底墜入心魔的關鍵所在。
他神情徹底變得鐵青無比,一字一句自嘴擠出幾個字。
“凝血…煉魂…”
老龍王一副你終於醒悟,還不算太傻的諷刺模樣。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金蜈,似乎想看看他垂死掙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