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傳口諭命夏易進宮,夏易大致能夠猜出商帝的用意,要不是詢問突破當日的細節,要不就是與他統一口風。
殷楚玉突破前後,身邊只有夏易一個人,所以,他的話就非常重要,甚至關係到殷楚玉的‘天才’名號是否穩固。
夏易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不暗中毀掉商帝和龍翔院的計劃?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就被夏易自己否定了。
畢竟殷楚玉自己也同意了這個計劃,他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綁架’殷楚玉必須認同自己。
他們算是朋友,所以要尊重對方的選擇。
老太監帶着夏易來到一處宮殿,沒有巍峨的建築,沒有給人巨大壓迫感的規模,有的只是安靜和優雅,路過的宮女、守衛見到老太監,紛紛恭敬致禮,不敢有任何怠慢。
老太監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似的,一路沉默前行,似乎沒有看見他們。
夏易路過,看着那些始終保持着恭敬態度、不敢有任何不敬的舉動的宮女、守衛們,再看看前面走着的老太監,他心理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自己似乎是在狐假虎威。
走到長長的巷道盡頭,轉過彎,夏易終於看到了正門,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要是再繼續走下去,夏易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逼發瘋。
“夏君子,馬上就要到了。”老太監忽然回過頭來,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的對夏易說了一句。
夏易一愣,隨即又繃緊了身子,挺拔起身姿。
老太監微微一笑,讚道:“‘夏君子’的風采,果然不同凡響。”
夏易看着轉身繼續往前走的老太監,心裏冷哼,心說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啊?你不定在心裏怎麼吐槽我呢。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大門的正面,夏易擡頭看向數人高的門楣,上面的牌匾上書“長春宮”三個大字。
長春宮?這不是殷楚玉的宮殿嗎?
正在想着,大門內走出一個打扮利落的女官,對老太監微微一福,輕聲對夏易道了句歡迎,便在前面領路,帶着二人進入了長春宮。
來到一處開闊的院子,夏易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院中湖心涼亭中的殷楚玉。
殷楚玉站在立柱旁,正在俯身觀魚,手裏不時撒下一些魚食,引得池中錦鯉爭相魚躍,一時間熱鬧非凡。
夏易看着靜若處子的殷楚玉,彷彿周圍也變得嫺靜,一路前來時的煩躁,漸漸地消去,走到跟前時,心情已然變得平靜。
這樣的女人,真的肯爲了‘天才’的名頭,違背了自己的意願,奮不顧身地跳入那個‘大染缸’中?
夏易不信。
涼亭中的殷楚玉聽到動靜,擡頭正對上夏易探究的眼神,臉上情不自禁浮現出一抹歡愉的笑容。
“你來了?”
“啊?……啊!”夏易沒料到開場白會如此簡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顯得尷尬不已。
女官和老太監致禮後,便默默地退下,還帶走了周圍服侍的下人,把空間留給公主殿下和夏易。
老太監離開後,夏易立刻活動着身子骨,這一路上繃緊身子跟在老太監後面,着實把他累得不輕。
殷楚玉看着夏易的小動作,不由地笑了起來:“跟在孫公公後面,很不輕鬆吧?”
夏易尬笑:“還好。”
殷楚玉掩嘴一笑,解釋道:“孫公公是極重禮數之人,不論是對誰,都會要求十分嚴格。如今又見到了傳聞中的‘夏君子’,孫公公佩服已久,對你的要求只會更嚴格,你別怪他。”
夏易心說我不怪他,難道要怪自己?不帶這麼欺負人!
但是這些話他也只能在心裏唸叨兩聲,欺負都欺負過了,他還能怎麼樣?況且,人都走了,他也沒辦法再欺負回去。
“算了,爲盛名所累,我不會怪他的。”夏易咬牙切齒地,說着口是心非的話。
似是看穿了夏易的小心思,殷楚玉表情中閃過一絲揶揄,很快就不見了。
“對了,不是說陛下召見我嗎?怎麼不見陛下?”夏易快速地掃視了一圈院子,並沒有發現商帝的身影。
“父王還在處理公務,待會兒纔會過來,我們稍事等候。”殷楚玉臉上斂去了笑容,表情不似之前那般開朗。
夏易敏銳地察覺到殷楚玉的語氣變化,心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殷楚玉絕不是看重‘天才’的虛名的人,他猶豫着,自己要不要與殷楚玉來一次深入交流。
夏易還沒有做出決定,身邊的殷楚玉先開口了。
“夏易,我突破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殷楚玉雙目清亮,有神地看着夏易,似乎是在叮囑夏易,不要對她說謊。
夏易心裏有鬼,眼神略微閃爍,避開了殷楚玉的注視。
殷楚玉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與你有關。
“當時你就是突然愣住了,然後周圍的靈氣開始變得濃郁……這些你不都知道了嗎?”夏易很快鎮定了心神,面無異色地回答道。
殷楚玉故意嘆了口氣,看着夏易的眼神中充滿了幽怨,即使避開對視,夏易仍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兒。
“沒想到,你連我也瞞着。”殷楚玉悠悠嘆息道。
夏易心裏一激靈,一股怪異的情緒在心裏橫衝直闖,他有種想要把一切坦白的衝動。
關鍵時刻,殷楚玉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哪裏還有之前的幽怨和哀愁。
夏易愣住了。
殷楚玉看着他傻乎乎的樣子,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笑聲掠過水麪,傳到岸邊,引起了下人們一陣驚訝。公主自從回宮之後,就從未發出過如此開朗的笑聲,那個‘夏君子’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把公主逗得這麼開心?
夏易看着嬌笑停不下來的殷楚玉,沒有生氣,只有感慨。
果然,不管是什麼性格的女人,天生都是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