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逗弄了桌上的硬殼蟲多久,上官綰正迷糊着打哈欠時,忽聽外面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你們真是放肆,居然把我女兒關到這種地方來,要是嚇到了她,本候唯你們試問!”上官榮一路走,一路氣急敗壞地道。身後跟着的知府臉上堆着討好笑,應聲道:“是是是,侯爺教訓的是,都怪下頭的人不懂事。”
“我女兒在哪兒?哪間牢房?怎麼還沒到!”上官榮急切地道,眼睛四處打量着四周,聞到牢房裏的黴味他皺着鼻子擡手掩了掩。
“就快到了。”知府大人手底心捏出了汗。
上官綰確定是她爹來救自己了,連忙出聲喊道:“爹,我在這兒!”
上官榮催着獄卒給上官綰開了門,上官綰快步出了牢房,站到她爹身旁。
上官榮一臉心疼地道:“我女兒受驚了,這些人有沒有爲難你?若是有,你告訴爹,爹給你出氣。”他說着,讓獄卒和帶上官綰進來的官兵站成一排。
“是啊是啊,上官小姐,多有得罪請見諒!”知府大人賠笑道。
上官綰擺了擺手,頗覺她爹大驚小怪。只見知府指着獄卒們呵斥提醒道:“一個個都杵着做什麼,還不快給上官小姐賠禮道歉!”
“不必。他們也不容易,大人就別怪他們了。”上官綰道,走前,忍不住對知府道,“這牢房環境太差了,大人還是派人打掃打掃吧。”
知府大人應“是”。
上官綰跟着上官榮剛出牢房就見一羣百姓堵在牢房外不遠處。
知府見狀,連忙吩咐人去趕走聚衆鬧事的百姓,上官綰聞言制止,她心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清清白白問心無愧,正欲向百姓們解釋,還不待開口,就有百姓先出了聲:“寧候爺,您帶走嫌疑犯難道是想包庇令千金嗎?小姐的命是命,難道無辜喪命的百姓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說話的人一身白衣,頭戴一頂布帽,一副書生模樣打扮。
“就是!你們官官相護,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可是天子腳下!”又有人緊接着說道。
上官綰咬破了脣,緩緩說道:“我不是殺人兇……”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打斷:“我們不要聽你狡辯!你若不是心虛,爲什麼要逃?”
“女兒,不必多說,跟爹走。”上官榮心疼女兒,不忍讓衆人質問她,他拉着上官綰就要上馬車,誰知百姓們一擁而上,拉扯着不要他們離開,還稱呼上官綰爲“殺人兇手”。
慌亂中,上官綰被人抓住了頭上的簪子,她反應敏捷地伸手捂住,好漢不喫眼前虧,趁官兵們替自己拖着暴躁的百姓們時,麻溜地鑽進了馬車。
回侯府的一路上上官綰都心情不好,上官榮出聲安撫:“女兒,你放心,爹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在房裏冷靜了一個時辰,上官綰想起一直未見慕宸鈺,喚來流蘇香草詢問。
流蘇搖頭,香草跺腳。
香草氣呼呼地控訴道:“說起小九我就來氣,小姐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卻腳底抹油不知去哪裏逍遙快活了,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上官綰一聽頭更沉了,揉了揉太陽穴:“不管他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說完,她到榻上倒頭就睡。
待上官綰一覺醒來,已夜幕低垂。寧候府的燈籠明亮,香草和流蘇坐在院子裏,一個磕着瓜子盯着院門口,一個抱劍擡頭賞月。
終於,院門口來了人。
只見慕宸鈺從外面風塵僕僕地回來,香草和流蘇見到來人,騰地站起身,一個扔掉瓜子拍了拍手,一個板着臉冷目看着慕宸鈺。
香草抱着雙臂,瞪圓了雙眼輕諷道:“你還知道回來啊?院裏的蛛網都結了一圈又一圈了!”
“小九,你去哪兒了?”流蘇眸裏透着懷疑,雖是輕飄飄的一問,卻比香草的話更戳人心。
慕宸鈺聽出二人話帶諷刺和懷疑,他沉下臉:“先讓我見小姐,我有話要和小姐說。”
“小姐已經歇下了,況且小姐也不一定樂意見你,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香草攔住他的去路道。
慕宸鈺皺了一下眉頭,眼裏露出一股冷冽之氣:“讓開。”
“不讓。”香草伸出雙手擋住他的去路,心想他做錯了事還有理了。一想到上官綰下午受的委屈,她就更氣慕宸鈺。如果慕宸鈺在,興許就能護着小姐。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香草連忙在心中否定。
奇怪,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是小九跟着小姐身邊太久了,她在心裏想道。
她拉着流蘇一起攔住慕宸鈺的去路,瞪着慕宸鈺道:“有我們在,你別想見小姐。”
“我有正事,讓開。”慕宸鈺擡眸凝了她們一眼,雖然只有簡短的六個字,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場卻讓人從心裏害怕。
香草嚇得心跳都彷彿漏了一拍,嚥了咽口水,不自覺地想要給慕宸鈺讓路。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兩步,流蘇見狀,猶豫了一瞬也給慕宸鈺讓了路。
待到慕宸鈺走後,二人互相埋怨道:“你爲什麼不攔住他?”
意識到慕宸鈺已經走遠,二人連忙擡腳跟上。
來到上官綰門前,慕宸鈺正準備上前敲門,還不待手落下,門就從裏打開了。
上官綰一臉倦意,見到慕宸鈺,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她示意三人進來,轉身回到屋中,在桌旁落座。
“你去哪兒了?”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上官綰連說話聲都懶洋洋的,微擡着眼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