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是指沒有完成任務的殺手。
趙青山一點也不奇怪許沉魚的坦蕩,他在唐煙雲身上,見慣了這種來自家族和自身魄力的自信。
明明處於絕對的劣勢,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依仗就變成了勝券在握。
雖然不想承認,趙青山卻不得不承認節奏確實掌握在許沉魚手中。
趙青山帶路,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對面那套房。
許沉魚早已經猜到問題就出在鏈接監控器的房間裏,她在趙青山那套房子裏沒有發現絲毫打鬥的痕跡,唯一的可能就是義父安排給她的保鏢,被人無聲無息的抓住了。
看到兩米高而且強壯得像是非人類的大樹,許沉魚沒來由的一陣反感。
看多了比她矮一截的芸芸衆生,習慣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高高在上,突然蹦躂出來一個比她還高一截的大漢,這讓她很不適應。
像是受到了很直白無禮的挑釁,以至於大樹那讓所有人都覺得傻得冒泡的笑容,在她看來成了**裸的嘲諷。
大個子不傻而且很可怕,這是她在見識過幾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變態之後所誕生的直覺,這使得她更加反感。
當許沉魚看到安然無恙還在捯飭健身器材的保鏢時,堆砌了一天一夜的負面情緒徹底爆發,從牆壁上隨手抓住一根雙節棍,三步並作兩步。
修長的手臂落下,雙節棍狠狠砸在對方的腦袋上。
她冷笑道:“真他媽沒用!這麼點事都辦不好,你說你跟着我能做點什麼?虧義父還好意思說你是鬣狗,就你這樣能有肉喫?”
當雙節棍的一頭砸過來時,綽號鬣狗真名估計已經沒幾個人知道的保鏢,下意識的擡手想要阻擋,但他馬上收回了動作。
腦袋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響聲聽起來有些恐怖。
他仰望着自家小姐,默不吭聲隨即又垂下了腦袋,從頭部流到臉頰上的血跡也沒有去擦拭。
在他的世界只有兩種人,能殺的人和需要他低頭的人,其他人基本和他無關了,許沉魚就是需要他低頭的人,因爲她是那個男人的義女。
不管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故如何,最後的結果是他沒有辦好事情而且被抓了,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理由可講。
許沉魚丟掉雙節棍,寒聲問道:“是你告訴他我主使的?”
鬣狗說道:“小姐,這是我今晚所說的第一句話。”
這位小姐不好相處,這不是鬣狗今天才得出的結論,如果是一個智商普通情商平平的大小姐,鬣狗會有辦法讓自己在對方心目中佇立得高大一些,乃至於讓其敬畏。
可這位小姐一點也不普通,她很清楚她自己的身份,並且輕易就能利用她的身份,讓鬣狗以僕人的姿態跟隨在她的身後。
許沉魚皺了皺眉,很不情願的看了一眼大樹,指着大樹向鬣狗問道:“你打不贏他?”
鬣狗點頭道:“打不贏,連他的實力都摸不清。”
語氣不卑不亢,但絕對沒有半點委屈的味道,絕對不多說一句話,打不贏就是打不贏,普通的混混即使混一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坦坦蕩蕩。
該有怎樣的底蘊才能養出這樣的隨身保鏢?
短暫的幾分鐘,卻讓趙青山越發肯定了退一步愛闊天空的想法。
許沉魚走向客廳,不客氣的示意趙青山跟着,而大樹則留在健身室看着鬣狗。
雖然有心退一步甚至兩步,趙青山也沒有故作低姿態的彎腰遞煙,坐下後隨手扔給許沉魚一根菸,並不言語。
許沉魚意料之中的沒有接,等煙掉在地上她面無表情的踩了幾腳,然後自顧自點燃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煙。
這可不是個好開頭,充滿了不爽和挑釁。
客廳裏的氣氛僵硬到了冰點。
兩人都抽着煙,偶爾兩人會瞥對方一眼,當然,兩人眼中的內容完全不一樣,光看外表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趙青山倒是有一顆欣賞美的心,可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許沉魚就是真正的斜眼看人了,好像正兒八經的看一眼自己就得去看眼科。
兩人就這麼古怪無聲的僵持着,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趙青山很苦惱。
許沉魚也很煩悶。
對方一次次帶給她意外,這種意外絕不會帶給她一絲一毫驚豔之感,只會越發讓她厭惡反感面目可憎,腦子裏充斥着“小混混”“癩蛤蟆”之類的詞彙,更加不可能把何晴交到這樣一個人手上。
和大多數煙槍一樣,許沉魚也是中指和食指夾煙,她的手指修長到讓手模們自愧不如,她需要冷靜,需要想到一個讓趙青山主動離開何晴的法子,所以每一口煙都抽得很用力,兩根手指夾得很緊。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許沉魚懶得動這個腦筋,因爲怎麼看這隻癩蛤蟆都很好解決,打個半死不活再不行就乾脆打死,又或者支付一筆七位數的“分手費”。
癩蛤蟆臣服於暴力或者金錢,這樣的結局一點都不稀奇不是嗎?
可她低估了趙青山,雖然此時此刻趙青山依舊不能讓她高看一眼,癩蛤蟆仍舊是那隻癩蛤蟆,但搞定他會稍微有點難度。
幾分鐘後,許沉魚掐滅菸頭,冷冷說道:“你這樣的人如果運氣好點知道抓住機遇,也許十年二十年之後能夠積攢幾千萬幾個億的家產,運氣不好被人宰了也沒人奇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不是有那個貌似很能打的手下嗎?他剛纔一直站在你身後,肯定願意跟着你一起混,你腦子不差只要別作死,三年之內我保證你可以成爲杭浙某個城市的地下霸主,屆時,金錢權勢女人要什麼沒有?”
退步並不意味着無限度的放低姿態。
說到底趙青山沒對許沉魚怎麼樣,而是許沉魚派出殺手,事情敗露之後非但沒有躲得遠遠的,還昂首闊胸的坐在這裏。
並指着他的鼻子說,嘿小子,我施捨給你一份榮華富貴,還不趕緊跪下來磕頭恭恭敬敬的接着。
趙青山相信許沉魚有這個能耐,可沒誰規定大人物的施捨,小人物就一定得感恩戴德彎腰受着。
別說這是有條件的,即使沒條件,趙青山也不可能冒冒失失去做大人物的門下走狗,餡餅和陷阱誰分得清呢?
可這些話說出來不好聽。
既然不想讓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趙青山就只能腆着臉笑道:“空頭支票誰都會開。”
許沉魚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可以額外給你一千萬,我的零花錢只有這麼多,你想多要一些也沒問題,事後我可以再給你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