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戀語集:織夢書 >第八節 本心
    看到杜清漪如此震驚,盧悠悠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嘴快說漏了嘴,但見杜清漣毫無反應地在給哥舒翰縫合傷口,趕緊拉着杜清漪走出房間,方纔說道:“我也只是聽人說過,你那麼大聲,影響到師父療傷怎麼辦?”

    杜清漪點點頭,反過來拉着她走遠之後,才心有餘悸地說道:“我還以爲……你知道大哥的身世了。”

    “呃……”盧悠悠原本以爲她關心的是剖腹產的可行性,卻沒想到這事居然與杜清漣有關,“師父……是被剖腹產……的?”

    莫說是這個沒有酒精消毒沒有全麻藥劑的年代,就算是在外科手術發達的現代社會,剖腹產也不是好無風險。杜清漣當初若是被剖腹產下,那他的母親……情況可想而知。

    杜清漪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是聽人說起,當初大哥的娘難產而亡,他是被人剖腹取出,只因他的眼睛像生母一般,在家中備受欺凌,纔會離家學醫……好在他天資過人,繼承了百草谷,再回家時,便無人敢說他是非。”

    盧悠悠聽得心疼,嘆道:“想不到師父的身世那般可憐。其實早在三國時期,華佗便可刮骨療傷、剖肚清腸,曾以桑皮線縫合傷口。只是當時的人不知他醫術精妙之處,以致麻沸散失傳,縫合術就更無人敢用。”

    杜清漪若有所思地朝杜清漣和哥舒翰所在的房間看了一眼,說道:“難怪你一提縫合術的事,大哥就很感興趣,特地讓人打造縫合針,這次還親自動手……”

    盧悠悠也跟着朝那邊看了看,正好聽到裏面傳來哥舒翰的一聲悶哼,能讓那個打死都不認輸的野狼疼得出聲,可想而知有多狠了。

    “只怕除了練手之外,還要教訓一下他……”

    “對了,先前寧王讓人將盧婧之送入天牢,後來? 我哥替她檢查時,發現她居然懷孕了。”

    杜清漪突然想起了這事兒,趕緊告訴盧悠悠? “她身上還藏着用你心頭血製成的迷心蠱? 或許以爲憑這個就能糊弄寧王? 假戲真做……這種混淆皇家血脈之事她也敢做出來,真是膽大包天啊!”

    “她有什麼不敢做的?”

    盧悠悠想起盧婧之先前冒充她成親時近乎瘋狂的樣子,現在總算能明白她爲何那般孤注一擲了。

    未婚先孕? 盧婧之的膽子倒是不小? 只不過到了那一步,她已被人算計得死死的,根本沒有反悔的餘地? 只能硬撐着賭一回? 若是能和李憲順利成親? 迷心蠱生效? 那她便可在李憲繼位後? 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甚至還有可能弄死李憲,如同前朝女帝一般,從垂簾聽政到執掌天下……

    只可惜,她有那麼大的心,卻沒那麼大的本事。

    她當初想要嫁給寧王? 爲得就是這一代尊榮? 可寧王前腳出事? 她就後腳閃人? 推了盧悠悠去代嫁不說,還和司梧攪合在一起。

    司梧何等人精,既看透她的心思? 想掌握她還不是易如反掌?

    她只怕被人哄上花轎時,還做着幫司梧奪權光復前朝帝位的美夢。

    無論是她,還是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都不過是司梧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不知她對司梧,到底是虛榮多一點,還是真心多一點。

    ... ;像她那樣的女子,原本只愛她自己,卻遇上了一個更會算計的男人。

    盧悠悠嘆了口氣,留下杜清漪等着手術結束,自己則去前院書房找李憲,問一下盧婧之現在的情況。

    書房門口的侍衛看到她便先行稟報,盧悠悠知道里面或許有人,李憲這兩日先是忙於“成親”,然後又是搶親、遇刺……如今抓到了哥舒翰和那些個蒙面人,有的是要忙的事,有些事情更是涉及到她和她的“家人”,她也不便打攪,所以纔跟着杜清漪去看杜清漣做“手術”。

    只是這會兒想起盧婧之的事,她卻不能不走這一趟。

    不等侍衛迴轉,她便看到了李憲和章若虛一起出來。

    章若虛的眼底雖有幾分青黑的暗影,可眼中灼熱的神色顯然已是亢奮之極,一看到盧悠悠,便向她行了一禮。

    “尚未恭喜盧娘子洗清冤屈,與王爺重歸於好。”

    “咳,”李憲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輕哼道:“什麼叫重歸於好?章卿學富五車,怎會如此妄言?”

    “是是是,屬下失言。”

    章若虛眼見李憲神色認真,也放心了幾分,倒是由衷地爲盧悠悠道喜,“先前都是奸人作祟,故意欺瞞,才讓盧娘子受了委屈,以後有王爺在,必不會再有類似之事。待到二位大喜之日,屬下還要來討杯喜酒。”

    不等盧悠悠開口,李憲已點了點頭,帶着幾分矜持地說道:“那是自然,司梧之事就交由章卿查辦,希望能儘快清查所有叛黨,以正國法。”

    “是,那屬下就先行告辭了。”

    章若虛看出盧悠悠找李憲有事,儘管有過一同坐牢的共患難經歷,在李憲虎視眈眈的眼神下,他也只能儘量避嫌。畢竟,從李憲讓人將他救出天牢,他正式向他稱臣之後,昔日的牢友,再也不可能如先前那般肆意地談天說地了。

    是有些遺憾,卻也有些慶幸。

    知己難求,能保持本心,留一點念想,總好過多了那份心思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盧悠悠看着他離開,不禁嘆了口氣。

    “爲何嘆氣?”李憲微微皺了皺眉,“他如今已入刑部當差,爲官之人,需謹言慎行,更不可再如昔日般寫那些話本。你若想畫,儘可自己畫些喜愛的,毋恤再爲生計擔心。”

    “我知道。”盧悠悠點點頭,有些悵然地說道:“我只是有些可惜,從今往後,怕是再難有可以暢所欲言的朋友了。”

    “這有何難?”李憲莞爾一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在我面前,你自可暢所欲言,爲所欲爲……”

    沒想到他竟如此大膽,毫不避諱地當面撩人,饒是盧悠悠也有幾分喫不消,面上泛起幾分紅暈。

    “你先放手……”

    李憲:“不放,你好容易來找我一回,我若是放開,豈不是枉費了你的一片心意?”

    叫不醒故意裝睡的人,自然也說不過故意曲解的人,盧悠悠無奈地頓足,氣哼哼地說道:“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告訴你如何去抓司梧的人!”

    李憲一怔,“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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