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辭點點頭，淡漠的眸子輕輕掃過四周隱蔽處。
朝段如風道，“小心些。”
段如風知道他的意思，和嫵枳坐在車上，車子的身體堵住了超市唯一被他們打通的門口，車後座的車門剛好對着門口，。
嫵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旁邊就是入口，很安全，相反，段如風那邊就要時刻警惕着。
程辭進去兩分鐘後，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主動出來了。
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牽着一個只到他胸口的女娃娃。
少年臉上很髒，唯獨一雙黑紫的眼眸亮的驚人。
他沒有走去段如風那邊的車窗，而是站在車頭前，看着嫵枳。
和那個小女孩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的朝她磕頭，聲音機械又麻木，“美麗善良的姐姐，請你救救我和我妹妹吧！只需要給我們一瓶水和一袋麪包就夠了，求求您，不然我們會餓死的。”
若是他第一時間去段如風那邊，再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嫵枳或許會認真考慮，可是並沒有。
小女孩臉上的表情麻木呆滯，少年的眼裏帶着淡淡的抗拒，都在表明這對孩子是在試探他們。
如果她拿出了食物給他們，就會有無數個“他們”出現。
嫵枳很乾脆的搖頭，“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夥伴還要冒着生命危險進去找喫的，怎麼會有多餘的食物呢？”
少年發亮的眸子漸漸暗淡，卻跪在原地不動，也不回她的話。
見他這樣，嫵枳就知道戲要上演了。
小女孩突然倒在少年懷裏，男孩驚慌的看着她，“妹妹！妹妹！你別睡，睡着了會死的！”
少年說完，一個胖的虎背熊腰婦女走了出來，指着嫵枳大罵，“造孽啊！這對兄妹給你又磕頭又說好話的，你居然忍心看着他們去死？”
話語間尖酸刻薄，讓段如風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嫵枳安撫的朝他笑了笑，無聲道：事情還沒完呢。
段如風腦海裏過了幾遍這幾個字，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胖女人站了出來，就有瘦女人跟着站出來，然後是拄着柺杖的老奶奶，扶着奶奶的青年孫子，還有自稱是那對孩子的爸爸媽媽的人以及一箇中年男人。
段如風動用異能一聽，眼眸像是含了霜雪般。
他剛剛聽到的所有人，都站出來了，全部都在指責嫵枳。
“姑娘，你看着年紀輕輕的怎麼心腸這麼狠毒？我們也不要你全部食物，只需要給我們每人幾袋麪包幾瓶水就可以了，這一點也不爲難你啊……”
瘦女人眼淚說來就來，像是有莫大的委屈，嚶嚶嚶的哭了出來。
扶着老奶奶的青年義正言辭道，“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要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友愛友善，這樣纔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嫵枳淡然勾脣，眼眸一轉，看着瘦女人，“怎麼？剛剛不是說給這對可憐的孩子一些喫的就可以了嗎？怎麼變成給你們每個人喫的了？
每人幾袋喫的幾瓶水，和讓她把所有喫的都交出來有什麼區別？
“你果真有喫的！有喫的就要大家一起分享！你爸媽沒教過你樂於助人嗎？你對得起你爸媽的教育嗎？你對得起你良心嗎？”
還沒有說話，就有人埋怨道，“小小年紀，怎麼這麼黑心？我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們又沒有那奇怪的力量，你不給喫的，我們可怎麼辦？”
那若是她沒來這兒呢？
這些人難道就會生生餓死了？
嫵枳微微揚起的眼角似帶了冰霜，一字一字，清冷又散漫，“你無非想說我私自，可你們又好到哪裏去？做人吶，不要太冰清玉潔懂嗎？”
她語氣微頓，看向那個哭的歪歪扭扭的瘦女人，“還有你，哭哭啼啼的幹什麼呢？我瞧瞧，你的臉色太蒼白了，要不要姐姐給你兩巴掌增點氣色？那樣哭起來，纔有點楚楚動人的風采，現在你這哭的……唉，實在不堪入眼。”
衆人沉默，段如風有些訝異，轉而又笑了。
那瘦女人躲到一個男人身後，又委屈的哭了，男人生氣道，“賤人！女表子！今天你不把喫的留下來，我就讓你們見到不到明天的太陽！”
“看着挺漂亮一女孩兒，怎麼的不說人話？”
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在段如風的突然豎起一盾土牆時戛然而止。
場面又過了幾秒鐘的沉默。
這次是那個被攙扶着的老奶奶開口了。
那老奶奶看着慈眉善眼，一開口就破壞了這份長相。
“都吵什麼呢！這孩子又沒說不給我們，只是給的少了點而已！是不是孩子？”
她不等嫵枳說話，運氣溫和，“都說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誰能說沒有求別人的一日呢？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這兒十幾個人，就是十幾條命，孩子，你是在積德啊！要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有什麼因就有什麼果啊孩子！”
嫵枳很是欣賞她的口才，這話說的，站在人性道德的最高點，用着上帝的視角批判她。
她要是不給，那就是毫無道德，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這話要是放在別的小姑娘身上，那估計就只能把喫的被迫給出去了。
可她嫵枳，從來不怕這些東西。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話我可贊同了。”嫵枳勾着脣瓣，眼眸裏碎光瀲灩。
老奶奶笑的更親和了。
衆人的神色也是輕鬆了不少，還帶着幾分自傲。
然，嫵枳又開口了，“你們連是否能活着都是未知數，怎麼敢說日後好相見？積德積德，積的是善德，你看你們人模狗樣的，幫了你們上天都要譴責我是非不分。”
衆人的臉色沉了下去。
嫵枳卻還沒說完。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看看，這話說的太好了，你麼不就是典型的例子？自私自利，貪婪無度，是非不分，顛倒黑白，之前你們沒少幹過這種事情吧？”
“瞧，今天遇上我了，就是你們的報應來了。”
老奶奶拄着柺杖狠狠往地上一扔，氣急敗壞道，“冥頑不靈！冥頑不靈！簡直不配爲人！”
“既然你敬酒不喫喫罰酒，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老奶奶唉聲嘆氣的搖搖頭，一臉不忍的退到後面去。
頓時，十幾個人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圍了上來。
段如風的土牆先一步把車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