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車中,暝苓周身淡淡冰雅,落座榻間,袖中那雙纖纖之手卻不時捏捏,似是有些緊張,眸底又帶着期待,她馬上就能見到陌染了。
“萃雅,我們這麼瞞着陌染前來,我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妥,要不我還是告訴他一聲。”
眼看着就要到源錫城,暝苓心底打起了突突。
陌染不想她來源錫城,如今她這麼前來,要是陌染生氣…
“小姐,你就放心吧!陌染公子要是見到你,指不定多驚喜呢!”萃雅拉過暝苓的手,笑着又道:
“陌染公子留的那丹藥就是好,小姐只用了兩顆就恢復了受傷之前的狀態,陌染公子不讓小姐來那是擔心小姐,可以小姐現在魂力,陌染公子的擔心就是多餘的。”
暝苓面露了雅笑,卻也道:“萃雅,你如今倒是愈發會說,要是陌染生氣,本小姐就把你推出去,可是你攛掇的。”
萃雅一下苦了臉,“小姐,奴婢可都是爲了您…”
魂車突然停下,萃雅和暝苓不防,往前撲了一下。
“怎麼回事?”一聲冰雅,暝苓拉住萃雅。
萃雅剛纔說着話,完全沒防着,差點撞到車窗。
“小姐,是暮公子。”駕車的魂衛一聲。
暝苓眸子驟然一亮,立刻掀開車簾看去,心念的那人就站在車前,單手後背看向她,周身徐徐舒逸,那清雋的面龐上也是一臉柔笑。
“苓兒。”
輕緩的聲音帶着溫柔,暮陌染走了過來。
那駕車魂衛趕忙打開車門,萃雅機靈的下來,請了暮陌染上去。
魂車繼續走了。
此刻暝苓竟不敢看了暮陌染,傾城之顏上一抹瑟忐。
“苓兒,怎麼了?”暮陌染自然的握住暝苓的手,完全一副戀人模樣,“不過幾日未見,苓兒就這麼生疏了,還是苓兒如此瞞着我前來了源錫城,怕我會因此怪了。”
“陌染,我…”暝苓看了暮陌染,剛開口,卻被暮陌染手指壓了脣,溫熱的手指這麼壓脣上,暝苓倏然緋紅了臉,一抹羞色。
“苓兒來找我,我怎會怪苓兒,開心還來不及。”
如此之語,暝苓愈發羞了容顏,淺彎脣角,身上淡淡冰雅之感消失殆盡,枕了暮陌染肩膀,完全是一個戀着心愛之人的嬌倩女子。
“陌染,你如此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怕你會生氣。”
“我有這麼可怕。”暮陌染低頭看着暝苓,一臉柔笑。
“而且苓兒何時如此嬌倩了,我所認識的暝閻城暝苓小姐,她冰雅高貴,自信傲骨。”
暝苓也笑了,“我再怎麼傲骨,可在陌染面前卻傲不起來,因爲我真的怕陌染生氣。”
暮陌染倏然無奈,點了下暝苓額間。
“好,那我就檢查檢查,看看苓兒有沒有好好按照我的叮囑調養身子,若是沒有,我可真會生氣的。”
拉過暝苓的手,冰藍仙力入,見那心魂中的人兒周身瀰漫淡淡金色,那是復魂丹在修復她的元魄。
按照如此的修復速度,不出半月,玥兒就能醒過來了。
脣角,愈發舒逸,帶上了一抹真心的笑色。
“苓兒心魂竟已大好,看來這幾日確實有好好…”
話語突然頓住,只因暝苓看着他的目光。
剛纔的笑意完全沒有了,那種嬌羞感覺也沒了。
“苓兒,怎麼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故作沒有察覺,暮陌染一臉關切。
暝苓沉了心,剛纔陌染在探查她心魂中的夢曦,她察覺到了。
“陌染,你是真心對我好嗎?還是你根本是因爲我心魂中的另一個人。”
暮陌染倏然縮了下眼角,一息,鬆開了暝苓。
“太過聰明的女人,其實一點也不討人喜歡,本想留暝苓清醒着,畢竟暝苓對本君也有救命之恩,本君不想傷暝苓。
可如今,留着一個清醒的你在身邊,總歸是有些不好遏制你那父親,如此也好,好好睡吧!睡醒過來,一切都結束了,本君會留暝苓一條命的。”
這話,暝苓眸子驟然緊縮,卻已是軟了身子昏厥。
魂車停下,本來都已經進來了源錫城中,可此刻卻是在一方幻境中,四周全是清澈的湖水,魂車就停留在水面上,卻似平地沒有蕩起一點波瀾,那名駕車魂衛和萃雅都還未反應過來,已被出現的連抉直接抹了脖子。
暮陌染下車,目光落在萃雅身上,短短一息,眉角輕蹙了一下。
“連抉,如今的本君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些。”
突然,問了如此一句。
連抉倏然單膝跪地,“君上所做一切都是爲了君玥神上,魔帝精明,君上不能自己出手。”
揉上眉心,暮陌染閉了眸,須臾,睜開後,眸中那抹仁慈消失無存。
“萬年前玥兒爲他隕命,這一世本君絕不會再讓玥兒爲他所惑,被他所害,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神與魔,本就不該相愛的。”
萃雅與那名魂衛的魂丹被碎,兩人化作了黑霧,消散了。
魂者與人不同,就算死了,只要有魂丹,就能重修,暮陌染自然知曉,必不會留下後患。
看着消散的黑霧,暮陌染的眸子平靜的再沒一絲憐憫。
“連抉,此後,你去盯着暝閻,他不可能會那麼輕易聽話,而且很有可能會懷疑到我們身上,畢竟在倉煜他們這些修仙者出現之前,暝閻的祕密無人知,他不是傻子。
之後我不會再有任何動作,只需等暝閻動手,一旦他拖住了魔帝,你就暗中帶走君玥兒,我會把矛頭直引向暝閻,君玥兒的悠蓮之力對魂界魂者來說可是堪比日月精華。”
“末將明白。”連抉沉着,離開了幻境。
而在這一刻,暝閻城主也疾步去了苓筱閣中,當知自己的女兒已經前往源錫城去參加地獄冥主大婚,手中拿的霜花髮簪捏斷了。
層層青筋。
苓兒…
“暝福,去源錫城,看看苓兒在不在那裏。”
一語低沉。
一個渾身青黑的老者出現,佝僂着腰身。
“城主,屬下已經派人前去了,暮公子那邊屬下也讓人去看了。”
話落,又道:“城主,您真的要與那人合作嗎,且不說其他,那人是誰,我們完全不知,若是最後那人反悔,將城主推出去…”
暝閻城主愈發沉深眸子,“可苓兒若在他手上…而且他知道了本主的祕密,一旦被魂王知曉…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先穩住他。”
暝福還是覺得不妥,如此,他們實在被動。
“可是城主,那新任地獄冥主神祕莫測,我們不知他底細,那人來找城主,以小姐和地脈之事爲要挾,明顯是想把城主當筏子…”
暝閻城主擺手,制止了暝福,不必再多言。
“暝福,你讓去找暮陌染的人暗中盯上他,他那幾個師兄弟也讓人盯着,在那些修仙者未出現魂界前,從未有人發現本主的祕密,怎麼偏巧他們出現魂界後,不僅新任了一個神祕的地獄冥主,苓兒也被金陽之光灼傷,如今又有一個神祕人,如此之事皆是他們來了之後纔出現的,不得不防。”
暝福面上霎時一變,“城主是懷疑那人很可能是那些修仙者中人,屬下這就去吩咐。”
一股濃霧,暝福離開。
暝閻城主看了手中斷裂的髮簪,整個人沉深的慍。
苓兒,爲父絕不會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