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打開，君玥兒走了。
“不是每個女子，都會對暮二公子生出繾綣之心。”
手摸了右腕契痕，她所傾心，由始至終只一人，哪怕是萬年前，她恨，可她還是愛。
登徒子離開，或許並非是逃避，而是他也發現了祕法，他告訴過姑姑讓她等他回來，他很快就會回來，或許他是被什麼事拖住了，或許此刻他已經找到了什麼線索。
她不應該因爲他久久沒有回來，就覺得他是又逃了，他現在或許還在魂界，他或許沒回去魔界，她爲什麼要把登徒子想的那麼怯懦。
是因爲一開始在魂界他逃，她追，他怕了她會再次選擇身死，萬年前她那一跳讓他恐懼了，所以當他發覺她憶起後，寧可放開她，也不願她再一次做出萬年前同樣的選擇。
君玥兒出來，她這樣子，白堯想要開口問，可話到嘴邊，又憋住了，星絡亦是如此。
這兩人，星絡還好說，凡界時她本就這樣，只是做回星夢蝶後，沒了口喫，性子也沒那麼冷了，可白堯不一樣，能讓他忍住憋住不問的話，真的很少，看來他跟在那暮二公子身邊，也是變了一點，沉穩了。
“我沒事，他不是，是我認錯了，白堯，你既然如今跟着暮二公子身邊，那你還是跟着他吧！我這裏有星絡就好，我看你跟在他身邊，倒是比跟在我身邊要沉穩的多。”
走到兩人身邊，君玥兒彎彎鼓起了嘴角，在白堯和星絡眼中，這是她強自僞裝起來的沒事，不想他們擔心，而在窗邊那人眼中，更是僞裝的堅強，將自己對夫君的所有思念，她自己的脆弱，全部掩藏在那個笑容裏。
可真的是如此嗎？
“我從未離開過蓬萊仙島，在出來之前，對女子的所知更是隻存在於太公給的那些書籍中，唯一知道最多的只有白堯口中的主子，只是我所聽到的你與我所見到的你，不太一樣。”
自言自語，左手習慣的再次摸了下右手大拇指，看着外面之人離開，卻把白堯留了下來，白堯也沒有跟去，面具之下的眉角再次一擰，那雙黝黑透亮的眸中帶出邃感。
“你這個女子，很是矛盾，你想要看我的臉，我能明白，那你又爲何想看我的手與腕呢！我不明白，是你的夫君與你之間有什麼特別嗎，所以當你看到我的手與腕上什麼都沒有，那一瞬你不可置信的反應，只是之後…”
屋門推開，白堯走進來，暮二公子看向了他。
須臾，一聲問：
“爲何不跟了去，我知道，你很想念她。”
白堯走過來，同樣站了窗邊，看着君玥兒走離，她並沒有去玥蔓閣，而是帶着星絡走了。
“公子，我想念她，是擔心她，現在看她平安無事，我覺得公子這邊會更需要我。”
“白堯，我救你，只是因爲我覺得你說的凡界很有趣。”暮二公子倏然一聲清笑。
有你，或沒你，與我而言其實並沒什麼別的用處。
“你的那位笨蛋主子，她在出去這屋中之時，明明要離開，卻又頓了腳步，然後要請我用膳，說是要給我道歉，她認錯了人…”
忽然轉了話語。
一聲輕咳。
走去桌邊倒了一盞茶，淺抿一口，才又道：“但是她不知道，她以爲她表現的很自然，其實她眼底的一種情緒已經出賣了她，雖然目前我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情緒，但我可以肯定，從她踏出這屋門的那一刻，她心底打了一個主意，是對我的主意。”
“別急着替你的主子辯駁。”暮二公子搖了搖頭。
“她，或許早已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主子了，據我所知，你這位主子曾消失過一段時間，掉落滄冥海中，這件事很多在場之人都知。
那她消失的那些時日，去了哪裏，又經歷了什麼，她可有告知你，你口中的主子，‘笨蛋’二字，足以見得她必是心思單純，可我所接觸的她心思很重，並不簡單。”
暮二公子對君玥兒的這番平價，很客觀，沒有摻雜一點貶低的意味，完全是從昨夜和今日這兩次見面，他所得出來的結果。
只是短短兩次接觸，便將一個人看的如此透徹，不知是他太過於敏銳，還是君玥兒僞裝的不夠到位，亦或是他的心思也很可怕。
“小姐在凡界，過得並不好。”白堯抿脣，走過來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直接一口灌，還是一點沒有做護衛的自覺。
“小姐心思重，我從一開始就知，她本來並非是現在這樣的她，只是有一個人改變了她，一開始，我以爲那個人是恨小姐，所以才讓小姐那麼苦，後來我發現他很愛小姐，
可是再後來我又發現，他對小姐，是愛，卻又恨，或許是愛抵過了他的恨，所以他放過了小姐，也就結束他們在凡界的那一場糾葛。”
又倒了一盞茶水，拿茶當酒，又一口灌了。
“昨夜我與小姐遇見，小姐是不曾告知我，我不在後還發生了什麼，可是我能感覺到，小姐與那人，他們之間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他們很相愛，真的很相愛，只是他們之間或許有道過不去的坎，就那麼卡在他們的中間，讓他們愛着彼此，卻又不敢放開去愛。”
“愛？”暮二公子發出一聲疑問，對於白堯口中這個字，他不明白，“愛，那是什麼？”
他看過很多書籍，有仙術仙法，有醫藥毒經，有滄玥記事，也有滄玥趣事，可愛這個字，他未曾看過，太公也不曾告知過他。
白堯難得撓了下頭，愛，是什麼？他其實也不太明白，只是他看了好多凡界的話本子。
什麼癡男怨女，什麼生死兩茫，什麼愛別離求不得，都是男女之間，也都是男女之情。
“愛，或許就是男女之情吧！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若是不愛，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總得來說，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應該就是這樣吧！
可是魔帝好像寧可自己跳崖也要笨蛋活着，他讓笨蛋親眼看他跳落紹霞峯，卻一道結界阻止不讓笨蛋跟着跳下去，這與他話本子裏看到的有些不大一樣，但總得來說，還是死。
“男女之情？死也要在一起？”
暮二公子愈發不明。
“我看過太公帶來很多滄玥趣事，有世家女子戀慕男子，對其羣追不捨，也有世家男子戀慕女子，對其強取豪奪，可他們也沒有死也要在一起。
而且一般來說，男女之間，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的彼此結合不過是爲了家族利益，爲了傳育子嗣，真實能爲彼此而死的，少之又少。”
白堯再次撓頭，“愛情這些東西，最是麻煩，小爺也不太明白，但是小爺看的那些凡界話本子裏，就是生死相隨，而且就笨蛋來看，他與那個人，哪裏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兩個明明不懂情的大男人，因爲一個君玥兒，這麼討論起了什麼是愛，什麼又是情，居然還說的如此一本正經，完全脫離了他們的主題。
他們說的是君玥兒這個人，現在去扯到了什麼是愛情上面。
有時候，男人其實比女人還要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