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雅眉頭緊鎖,將信上的字又從頭看了一遍。
羅長壽是個心細謹慎的孩子,若他沒聽清楚斷不會將“魯國公”三個字寫在信紙上!
有人慾陷害哥哥謝倬是板上釘釘的事,那兩個挑撥兩批工匠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呢?難道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魯國公”?可魯國公爲什麼要陷害哥哥?
羅長壽在信中告知大楊小楊兄弟日夜不離謝倬身旁,已聽命做好了防範,請謝芙雅放心。
自從在馬場懲誡了謝倬的兩名隨侍後,大楊小楊不但敢再欺負羅長壽,甚至還會聽一些羅長壽的建議。這次事關大爺謝倬的安危之事,大楊小楊自然不敢怠慢!
謝芙雅卻覺得事情牽扯到魯國公就沒那麼簡單!難道……她猛然想起在宮中落水是程淞救了自己!而且當時他說是哥哥謝倬將他踹進湖裏的!難道是魯國公世子實施報復,準備陷害哥哥?
程淞這個人……不至於如此記**卑劣吧?
謝芙雅雖然對程淞沒什麼好感,又因他是梁王的人而多有防備,但程家是守衛大魏邊塞安全的功臣,程淞其人也是殺敵無數、立過赫赫戰功的人,她不想以自己狹隘私心將人誣作惡人。
“奶奶,二爺來了。”院子裏的丫頭低聲喊道。
蔡誠山來做什麼?
如詩連忙端過水盆讓謝芙雅將信扔進盆裏,但謝芙雅卻搖搖頭,將信摺好塞回信封、順手塞到了榻上的引枕下。
謝芙雅剛將信壓好,簾子便被丫頭打起來,蔡誠山瘦削的身影映在紗屏上快步走進室內。
“二爺。”如詩端着水盆給蔡誠山福了一禮,然後將盆放回盆架上。
蔡誠山看了一眼水盆,視線又回到端坐在榻上不見起身相迎的謝芙雅。
“二爺怎麼有空來我的院子?”謝芙雅輕搖着團扇,鳳眸打量着蔡誠山。
不知是不是上次蔡二老爺打他板子傷了身體的緣故,蔡誠山最近腿腳是好了,但氣色始終太好。臉色灰灰的、雙眼也沒什麼神采。
“謝芙雅,你當了縣主後便不把夫家人看在眼裏了是不是?”蔡誠山開口便是指責。
謝芙雅柳眉一挑,“二爺何出此言?我何時不將蔡家人看在眼裏了?只要身體無恙,我哪日不是隨着太太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請安時遇到大太太與五太太,我又哪個不是行了晚輩禮?”
想挑她規矩上的錯處,謝芙雅從一開始可就沒給蔡誠山這個機會!縱然她真的懶得應付蔡家人,但禮數上她可不會給人留下大把柄!
“去梁王府參加宴請回來時,你爲何拒絕蘇表妹與你同乘一車?”蔡誠山冷哼地道,“你不願載她便直說!蘇表妹是客,你何需以縣主的身份、規制去壓她!”
謝芙雅還以爲蔡誠山這個縮頭烏龜終於忍不住跑來找自己責問丁鸝兒被送去莊子上、如霜被髮賣的事呢,誰知道竟是爲了蘇薇柔!
想起上一世二人便揹着她在伯府裏勾搭成奸,謝芙雅心底冷笑。
難不成這個時候他們便已經暗通款曲了?
但如意說,蘇薇柔只與蔡誠山見過一次面,並未私下再有接觸。不過,只有一個如意,難免也有盯不到的時候。
“原來二爺是爲了責問我這件事纔來盛時園的啊。”謝芙雅低頭輕笑,再擡頭時斂了笑容、眼中迸着冷光,“我的確是不願與蘇薇柔同乘一輛馬車。正是看在她是伯府表親的份上才委婉拒絕,而不是拿縣主威儀壓她,難道我這樣做也錯了?”
謝芙雅到底有沒有把他當作丈夫來敬愛?她當初又爲何要嫁給他?
“謝芙雅,你……你……”蔡誠山又被謝芙雅頂得無話可說,卻又不甘心!
其實,蔡誠山來盛時園的初衷並不是責問謝芙雅,而是二太太又逼他儘早與謝芙雅圓房、早日有子嗣!
蔡誠山捱了父親一頓板子、又經歷了寵婢與寵姬爭風喫醋鬧得一賣一傷的事後,他也有些心累和反省。
和離肯定是不能夠的,如果再與謝芙雅這麼彆扭下去,只會令自己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倒不如像母親所說的那樣與謝氏圓房,等她懷了孕、生了孩子,自然也就與他一條心、與二房一條心!到時候拿捏她,爲了孩子她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跋扈、不將人放在眼裏!
剛想好要與謝芙雅修和,蔡誠山就遇到了妹妹蔡玉蓉。
蔡玉蓉好久沒見到親哥哥了,正憋了一肚子氣想向蔡誠山告二嫂子謝芙雅的狀,正好碰上了豈能放過!她就硬扯着蔡誠山的袖子把在梁王府和回來時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蔡誠山雖然說服自己暫時接受謝芙雅,但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卻難改,聽了妹妹的告狀,一股火氣就直衝腦門兒地殺到了盛時園,竟忘記了初時的想法法!
被謝芙雅冷嘲兩句後,蔡誠山纔回過味兒來,但爲時已晚!氣氛已經被他鬧僵!
“我……我也只是告訴你,既成爲蔡家婦,便你是縣主也……也不可用身份壓着夫家人。”蔡誠山冷聲道,“還有,從今兒起我的書房要翻修,我暫時宿在你這裏。”
“什麼?”謝芙雅驚得跳起來!
若不是如詩趕忙伸手扶住,謝芙雅能掀翻榻桌!
“二爺說暫時宿在我這兒是什麼意思?”謝芙雅咬着牙問道。
見謝芙雅變了臉色,蔡誠山有種報復的快慰之感,“你是我的妻,我與你宿在一處有什麼不妥嗎?難道你想將丈夫趕出去?”
謝芙雅握緊拳頭,恨恨地瞪着臉上浮起得意之色的蔡誠山!
上一世蔡誠山是堅決排斥與自己圓房的,這一世爲什麼有了變數?
“我們二房也不是沒有其他的住處,二爺何必來我的盛時園討不痛快!”謝芙雅哼聲道,“我也習慣了日日自己睡,二爺不如換個地方吧!況且……我這兩天舊疾又犯了,別再過了病氣給你。”
蔡誠山陰冷的一笑,“不痛快?怎麼就知道睡到一處會不痛快了?你犯了舊疾我不嫌棄!二奶奶還有什麼話要說?要尋個什麼理由趕我走?”
謝芙雅略有些慌張,她沒想到蔡誠山會突然耍起無賴的要與自己同宿一處!
說蔡誠山無賴似乎也不對!他是夫、她是妻,睡在一處是天經地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