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自然令她失望至極。
一逛就逛到了傍晚。上官燕紅連晚飯都沒胃口喫,她來到寵物診所接回小夜,百無聊賴之間,一人一貓重新回到了沿江西路的河堤邊,回到了她與趙飛靜靜坐下享受夜景的石凳,回到了兩人與小夜相遇的那個地方。
貓咪在她懷中睡得很香,上官燕紅輕撫着小夜柔順的貓毛,靜靜地發呆,像在等着什麼人。
她在那裏一坐就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仍然沒等到她想要等的人,上官燕紅心中的希望一而再地被粉碎。
一滴滾燙的熱淚,從她眼角處滑落,正好滴在了熟睡中的小夜身上。
被這一滴眼淚驚醒,小夜張開惺忪的睡眼,擡起頭望向上官燕紅,發出輕微的叫聲。
“喵……”
上官燕紅被它這一叫從神遊太虛的狀態中喚醒。
“小夜,你餓了吧?”上官燕紅憐愛地撫摸着小夜小小的腦袋,“都是你那個不靠譜的爸爸害的。”
她擡起頭來,最後環視了四周一圈,仍未看到她想要等待的人,上官燕紅失望地嘆了品氣。
“走吧,小夜,咱們回家。”
……
少女和貓咪離開不到2分鐘,戴着墨鏡的少年來到了她原來所坐的地方,在同一個位置坐下。
冬天的石凳涼得很快,加上穿着比較厚的衣服,他沒有感受到之前坐過的人殘留的體溫;而少女留在空氣中的淡淡體香,也被從珠江上刮來的涼風所吹散。
就這樣,兩人又一次錯身而過、失之交臂。
趙飛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逛到沿江西路,來到這張石凳前,他只覺得內心深處渴望想來這裏而已。
他很少做無意義的事,今天他卻做了,而且白白浪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今天的趙飛,只不過是遵循一下自己的內心而已。就算下了再絕然的決定,可他的內心根本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他自己。
此時趙飛手中拿着一臺非常舊式的手機,那是90多年前的樣式,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前生產的舊手機。
之前在方劍鋒的墓碑暗格裏取出來的那個小鐵盒,裏面的東西正是這臺老舊手機,也是方筱璇最後向他提及的遺物。趙飛隔世難忘,這臺手機正是方劍鋒買給妻子高晴買的,裏面記錄了兩人甜蜜的婚姻生活的視頻和相片。雖說歲月久遠,很多零件都停產了,但手機質量很不錯,保養得也不差,趙飛把它交給一位專門維修舊手機的老師傅,幾天時間手機就完全修好了,裏面的視頻和相片也完好無損。
回想起上一世與高晴的悲劇收場,找回高晴轉世的願望就更加強烈,也是趙飛對於方筱璇的最後承諾。
“如果輪迴可以選擇,下輩子我還會做你的女兒。”
“好,但先等我找回你媽媽的轉世。”
趙飛無法忘記那時的約定,這也是促使他下定決心,離開上官燕紅的原因。
前世記憶,帶給趙飛強大的力量,也成爲了他的束縛和枷鎖。
********
離開了沿江西路,趙飛來到了郊區,他走到一間獨幢的出租屋前。
出租屋在這最近一個月時間裏,屋內都散發出濃烈的酒精氣味,路過的行人莫不捂緊鼻子。
幸好出租屋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沒什麼人經過,而屋裏的租客也沒有出來過,所以並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見在屋裏的地面上翻滾着數十個空蕩蕩的酒桶,屋裏大廳一張牀上,一名穿着銀白色狼毛皮襖的壯漢,正抱着一個酒桶在呼呼大睡。
似乎察覺到有人侵入,前一秒還睡得像死豬一般的壯漢,立即醒了過來,警惕地從牀上翻身而起,那隻凶神惡煞的獨眼如利劍般射向門口。
不過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趙飛時,馬上放下了所有警惕,被滿絡大鬍子包圍的嘴上呈現出了憨憨的笑容。
“你進化到災禍級了嗎?”趙飛問。
壯漢點了點頭。
“那就收拾一下,咱們馬上要出發了。”
那壯漢卻大搖其頭。只見他把懷中已經空了的酒桶扔到地面,拿起放在牆角邊唯一未開封的酒桶,野蠻地撥掉木塞,“咕咚咕咚”地喝着裏面的烈酒。
“給你20分鐘時間。”趙飛搖搖頭。
說完後,趙飛退出屋子,順勢把門帶上。
屋裏的壯漢,正是他的契約獸,化身成人類形態的狼人阿布。
由於察覺到阿布有從嚴峻級進化到災禍級的跡象,所以在保護上官燕紅前往燕京的任務中,趙飛並沒有把阿布也帶上。他到羊城郊外租了一間偏僻出租屋,聯繫上一間酒廠,提前支付了一筆錢,讓酒廠每天都送一大桶酒到出租屋,好讓阿布在裏面完成他的進化。
阿布嗜酒如命,只要有酒喝,就算不喫任何東西都沒問題。就這樣,阿布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他的進化。
其實早在數十年前,阿布還沒有隱藏身份踏入人類社會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頭浩劫級魔獸,否則他不可能有與人類相近的智商。
然而極地蒼狼一族的滅族之戰,讓阿布退化爲警示級魔獸。極度虛弱的阿布爲救自保,只能僞裝成人類,隱藏在俄國北方遠寒地區的城鎮之中苟延殘喘,每天都要面臨來自其他醉漢的挑釁鬥毆,以及可能會因爲身份暴露而招致的殺身之禍;直至,他遇到了趙飛。
這個從遙遠東方而來的瘦弱男子,救了阿布一命。趙飛發現了阿布的真正身份,卻沒有揭穿他,而是保護了他;由此,趙飛和阿布就結下了不解之緣。
隨後一人一獸締結了平等靈魂契約,在契約生效的那一刻,阿布突然從警示級進化成嚴峻級。這讓阿布更死心塌地的追隨趙飛。
魔獸的進化,跟人類法師的突破一樣,都會引發外界法力波動;但由於阿布本來就是浩劫級魔獸,只不過是退化了而已,所以當他重新進化時,便不會再有強烈的法力波動產生,兩次進化都是靜悄悄的,這也是趙飛如此放心地讓阿布獨自一人在出租屋裏完成進化的原因。
前往臨安之前,趙飛要回到羊城做的兩件小事,其一就是接回阿布。
通過手機辦理好退房手續後,趙飛帶着阿布離開了出租屋。
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兩個人,並肩街走在鄉郊田間。可能是因爲感受到了阿布身上散發出來的極地蒼狼氣息,村子裏那些狗全部都安靜下來,沒有一條狗敢吠叫,村子靜得令人害怕。
突然,阿布停下腳步,警惕地往後望去。
“別急,”身旁的趙飛淡定地說,“就讓他們先跟一會,到了合適的地方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