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董芸,自然也察覺到從背後傳來的一點點異動,她馬上停下匆匆的腳步,往後望去,卻什麼都沒發現時,便不再理會,繼續往前方趕路。
看得出來,有非常匆忙的事情等待着董芸去做,否則按照她的性格,必須會回來探個究竟,這樣一樣,嬴鵬飛就會有很大機會被她發現。
等到董芸離開之後,手中的虎符吊墜也穩定下來了,嬴鵬飛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卻發現自己也被人跟蹤了。不過他並沒有慌張,因爲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跟蹤者是誰。
“你們跟上來幹嘛啊?”
嬴鵬飛有些不高興地詢問離開安全地方、緊緊追在自己身後的二女。
“我和孔茹姐姐不放心你。”蘇小沁道。
“不放心,那又有什麼用?”嬴鵬飛翻翻白眼,心裏吐槽。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句在內心的吐槽說出來。
“那女人呢?”孔茹問。
“跟丟了。不過要追蹤到她的行蹤,應該不難辦到。”嬴鵬飛指了指前方。
“一起去追吧。雖然我暫時用不了魔法,但不代表我是廢物。”孔茹頓了頓,鄭重地說。
孔茹是一位自尊心非常強的女子,她雖然嘴裏不說,但內心無法忍受,自己像弱不禁風的林黛玉一樣,被別人保護在身後,卻什麼都做不到。
********
地表上,倒塌了一半的建築物廢墟之內。
以自己的身體作爲通道,連接了古劍和虎符之後,趙飛發現,當自己想要抽身離開時,卻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古劍和虎符,竟然死死地粘住了他的身體,不願分離。
當趙飛要強行分離時,突然有一股浩瀚、強大的意識洪流,從古劍倒灌、侵蝕進他的腦海之中。
精神攻擊!?
趙飛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種熟悉意識侵蝕,神色頓時僵直了。
本來,具備“完全精神免疫”這個強大的固有天賦,趙飛應該能無視任何精神攻擊纔對;但是,現在他卻與上官燕紅進行了精神共享,在他自己受到精神攻擊的同時,上官燕紅也受到精神攻擊。“完全精神免疫”的屏障可以保護趙飛自己周全,卻未必能完全保住上官燕紅。
所以在察覺到外來意識洪流攻擊的第一時間,趙飛就調動起“完全精神免疫”的屏障,固守在精神共享戒指自己的一側,阻止外來意識洪流通過精神共享戒指,攻擊上官燕紅的心靈;可這麼一來,趙飛自己的心靈,就直接暴露在外來意識洪流的衝擊之中。
“嗡”……
突然涌進腦海的意識洪流,壓制得趙飛的腦袋幾乎要爆炸!
他努力地想要穩住心神、固守本心,可是那股外來意識洪流實在太過強大了。趙飛自己的意識與之相比,就如同在大海上獨自面對驚濤駭浪的一葉扁舟。
無力反抗、隨波逐流。
浩瀚的虛空之中,趙飛的意識感覺到,有一個他看不見、摸不着的無形存在,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自己。
那個無形存在,突然開口,厲聲向趙飛質問:
“汝,何人也?”
“趙飛。”
“閣下何人,爲何要如此貶低天下姓趙之人?”
“紙上談兵,趙氏之恥!”
無形存在肆無忌憚地嘲弄着,強大的意志之力碾壓而至,搞得趙飛的意識幾乎被震散、中斷。
不過趙飛的意識還是死死地守住本心,並沒有因爲那個無形存在對於趙姓的攻擊而有所動搖。在這種徹底被支配的情況下,趙飛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他也無需特別地去做什麼,只要一直堅守住本心,不讓自己的心靈徹底失守,等到“完全精神免疫”的屏障逐漸擴展過來,他就可以完全無視這種精神攻擊了。
可是“完全精神免疫”的屏障要完全擴展,需要一段時間。在此期間,趙飛必須要靠自己的意志力硬撐下去。
漸漸的,那主宰般的無形存在,對於趙飛的意識的攻擊,已經不僅僅是語言是上嘲弄,而是進入一種實質性的沉緬式代入。
毫無反抗能力地被操縱着的趙飛的意識,被強行塞進到一段人生經歷之中。這段人生不屬於趙飛,甚至不屬於這個年代,卻真實存在過!
在被強行塞進的人生裏,趙飛代入到,或者說見證了一位少年的崛起。
少年出身寒微,世代農耕,想要改變命運,只能以命相搏;
年僅12歲,爲了獲取功爵,少年毅然參軍入伍;
從最小、最低級的雜役走卒,一路上殺敵納首,建立軍功;
撕殺拼命,刀光劍影,踩着戰友或敵人的屍體,義無反顧,高歌猛進;
一次次身負重傷,又一次次重新爬起,從無敗績;
少年艱難地一步步往上爬,成爲獨當一面的將軍;
但成爲將軍只是開始,從此遵君王之命,帶兵出征;
將軍擅用奇兵,以少勝多,一戰成名,戰無不勝,屢建奇功;
他帶領的虎狼之師,所過之處,殺聲震天,屍橫遍野;
一個個曾經強大的敵國,臣服在其兵鋒所過之處;
無數頑強的敵人,在戈矛之下化爲一堆堆白骨;
爲了攻陷堅固城池,下令缺堤,洪水漫城,淹死敵國數十萬軍民;
因軍糧不夠,將放下武器的二十萬戰俘屠於巨坑,就地掩埋;
軍功顯赫,地位水漲船高,卻難逃功高震主的厄運;
最終,疾病纏身的年邁將軍,被君王賜劍自刎,悲涼落幕。
……
趙飛的意識所經歷的一幕幕,毫無疑問正是這無形存在的最後執念,是其生前時難以抹除的人生軌跡,一切的榮耀與冤屈、頑強與艱辛、熱血與傷病、亢奮與悲涼、功勳與罪行、不屈與絕望……無數的矛盾,編織成這無形存在曾經身爲活人時的傳奇一生。
通過在意識上的親身經歷,趙飛終於看到了,他之前深入虎符的意識空間時,未能完全看清楚的一些細節。
例如在那莊嚴帥帳之前,豎立的象徵其陣營的“秦”字軍旗旁邊,還豎立着一面代表着軍隊主帥的戰旗,上面以小篆體寫着一個字——“白”!
而那柄掛在帥帳裏的長劍,同時也是如今經歷過數千年歲月滄桑的“魔劍57號”,正是老將軍最後割頸自刎時所使用的武器。
劍上的小篆體漢字——“稷”,代表着君王之名。
這是一柄秦王劍,它曾經的主人,正是——
秦王,嬴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