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裏面咯噔涼了一下,沒想到建章宮傳來關於田蚡的消息不是他跟劉徹爭奪任命官員的權力,而是匈奴和親的事情。
這麼多的官員張遠不相信全都是糊塗的人,既然劉徹能夠拿這種事情出來議論,肯定就是想着直接開幹。
“褚兄,你說這些大臣們都是怎麼想的,陛下的心思也不難猜。”
最近張遠又弄了一樣新的玩意兒,卓文君弄了些荼讓家裏的管事帶到了藍田縣的卓氏店鋪。
唐之前沒有茶字,雖然在書中的釋義,荼並不是茶,但是民間也能代指是茶。
因爲味道實在是苦了一些,張遠便每次少放一些茶葉,輔以藍田山的甘泉,味道還是不錯的。
褚達聽到張遠的疑問,也不急着回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張口說道。
“祖制難違啊,特別是太后太后剛剛纔薨逝,陛下在朝中的阻力依舊存在很多。”
幾年的種植,現在關中滿是種西瓜甜菜土豆的人家,張遠在上林苑的作用已經失去了,褚達雖然人來了,但是卻沒有提過要將瓜田裏的西瓜收進宮中的事情。
皇家想要賴賬的時候,大多會採取這種方式,遺忘掉之前的旨意就好了。
幸運的是張府離藍田縣不是很遠,也有着足夠平坦的道路,賣些西瓜砂糖也不會被列入商賈的範圍裏,反而能夠賣出一個更好地價格來,張遠何樂而不爲,不過收上來的銅錢薄的一用力就能夠斷成兩截,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在乎祖制,只是現在大臣們對陛下還沒有營建出足夠的信心,或者在有些人眼裏攻打匈奴收穫不到足夠的利益纔會導致如此。
褚兄你想想,要是我大漢對戰匈奴有過勝利的時候,並且匈奴人物產豐富,每一次攻略他們,所有人都能夠分到足夠多的利益,朝廷上肯定又是一邊倒的局面。”
褚達經常來張府的原因不是因爲張府的美食好喫,主要還是跟張遠交談的時候每每總能夠有些收穫,這個纔來長安沒幾年的青年好像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劉徹。
“世人皆在逐利而行,阿遠你講的對。”
夏秋相交導致每個人心裏面都有一口鬱氣難以抒發,喝一口涼茶,喫一口西瓜看起來成爲了消解煩悶的最佳方式。
此刻身在建章宮的劉徹顯然沒能夠有這樣的方式消解煩悶。
啪。
一卷書簡狠狠地砸到了建章宮前殿的地面之上。
“修個路死了幾千人,這唐蒙是個廢物麼。”
前殿中只有劉徹跟王遂兩人,劉徹等同於對着空氣咆哮。
王遂也不敢接話,因爲之前匈奴和親的事情,劉徹已經是怒火中燒,這一回算是一個引子點燃了劉徹的怒火。
前殿內的所有東西都是新的,卻被劉徹一一砸毀,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他散發自己的怒氣。
“去將司馬相如還有張遠給朕找來。”
“喏。”
王遂那裏還敢停留,趕緊跑了出去找人去召司馬相如跟張遠。
天子對於死人的事情是不在乎的,人死了對他就沒有價值了,他更在乎的是活人的意見。
因爲徵發大量徭役修路,死了幾千人之後,巴蜀兩地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會被徵辟去修路,民間全都是哀聲哉道的聲音,劉徹想要的是一副四夷降服國內繁榮的盛世,巴蜀兩地現在的動亂顯然不符合盛世的標準。
司馬相如人在茂陵邑,一個自詡爲天子近臣的文人在劉徹喪失打獵的興趣之後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只能待在茂陵邑的家中。
茂陵邑跟藍田縣正好以長安爲中間點在同一條線上,與長安城的距離也都一樣。
司馬相如跟張遠差不多是同時趕到的,不過時間已經到了深夜,也就是建章宮在長安外面,要不然進城都會是一件煩心的事情。
前面有小黃門帶路,張遠跟司馬相如見面了也都沒有興趣跟對方講話,低着頭一直往建章宮前殿走去。
同樣是賦閒在家的人,司馬相如臉上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而張遠卻在擔心歷史已經因爲自己而發生了偏差。
兩人都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劉徹纔將他們二人找來,這件事情張遠記得很清楚,照史書記載劉徹只召見了司馬相如一人。
在琢磨蝴蝶效應的過程中,他們兩已經進入到了前殿之中。
劉徹撐着頭正在看西南地區呈報上來的各封奏章,全都是彈劾唐蒙的。
“陛下,司馬郎官還有張左庶長已經到了。”
大殿實在太大,張遠跟司馬相如又是脫了鞋子進來的,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王遂要是不提醒,他們兩就得一直站在下面。
“你們兩總算是來了。”
劉徹是個急性子,特別是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即就解決掉,等了一天已經讓他很疲累,不過劉徹疲累了張遠心裏面就舒服了,最好累到想要動怒都沒有力氣發脾氣。
“臣見過陛下。”
張遠跟司馬相如對着劉徹施禮喊道。
“你們兩個既然已經知道朕爲何找你們過來,就各自發表一些意見吧。”
司馬相如憋了一肚子的話就等着劉徹給他說話的機會,張遠也不跟他搶,繼續低頭不語。
“回稟陛下,臣自認可以出使蜀郡,替陛下安撫民心,邊民未曾感受過天恩,發些牢騷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天子使者攜天子之威出現在蜀郡,必定不會再有人對唐蒙將軍的做法有所不滿。”
唐蒙的官職比司馬相如高的多,就算是知道劉徹對唐蒙不滿,司馬相如也不敢說唐蒙的不是。
劉徹聽完之後,臉上一點驚喜都沒有,派人出使蜀郡是他想過沒有辦法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