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一落座便對張遠問道。
張遠笑了笑,沒着急解答,而是給衛青倒了一杯茶水。
“那是自然,青弟你第一次來我這裏,嚐嚐這茶水的滋味。”
“茶?”
衛青從未聽說過這個字眼,因此有些疑惑。
“我讓人在蜀中去荼葉最嫩的一部分,經過祕法調製,沸水煮開,味有清香,色澤嫩綠,我稱之爲茶。”
衛青點點頭,拿起茶杯,一口便全都喝下去了,砸吧砸吧嘴,看這個樣子是沒有品嚐到茶的滋味。
“有些苦,還行,比水要好喝一些。”
張遠也不指望現在的衛青能夠學着自己的樣子品茶,只是笑了笑。
“這位是建章監衛青?”
在張遠跟衛青談笑間,卓文君也沒打招呼,直接就走入了主樓之中。
衛青連忙起身對着卓文君拜道。
“衛青見過嫂嫂。”
卓文君聽了後,掩面一笑,弄得張遠卻是有些尷尬。
“那個青弟,這是蜀中臨邛卓氏大女卓文君,是愚兄好友,如今在府中居住而已。”
衛青猜到是卓文君,只是聽多了張遠跟卓文君的傳說,再加上之前張遠又把卓文君從蜀郡給帶回長安來,還以爲二人的好事已經成了。
“大女,是在下唐突了,還請見諒。”
被拆穿後,卓文君也不尷尬,只是趕緊回了個禮。
“卓姬商賈之女,當不得建章監大禮,還請歸位,卓姬這就去庖廚催促一下,給二位把酒菜上齊。”
衛青微笑着點了點頭,繼而對卓文君說道。
“那就辛苦大女了。”
張遠也懶得多說些什麼,卓文君非要這幅女主人做派就隨她去算了。
重新將衛青請到位置上坐着,二人重新開始了聊天對話。
“不是我說遠兄你,這卓氏大女雖未商賈之身,也曾有過一次嫁娶,身份是低了些,也比小弟家奴的身份強多了。
遠兄何至於辜負佳人?即便是不能夠作爲主母迎進家門,作爲平妻或者妾室,我想那卓氏大女應當也不會反對。”
張遠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他跟卓文君之間的關係還真的是有點那啥。
之前曾想過二人能夠有些什麼,但卻始終不願意捅破那一層窗戶紙,現在身在長安城這動盪不明的局勢中渴望有個立身之地,卻始終不能夠靠岸。
自身尚且難保,又怎麼會去想着牽連他人,把別人的命運與自己栓在一起,也未免太過於不負責任了。
“青弟你也知道愚兄現在的處境,處理不好身後便是萬丈深淵,等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捋清楚之後再說這些事情。”
衛青十分不解張遠爲何如此,實在是張遠心裏面太渴望能有個穩定的家。
“遠兄可曾問過卓家大女她是否願意與你一同面對一切?
若是她也心甘情願,又何來的辜負一說?”
張遠想了想,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有些把握的。
“她應該是願意的,要不然也不能爲了脫離商賈的身份,從而脫離卓氏的族籍。
衛青放下了手中茶杯,他一直以來心裏面都有個大大的疑問。
“遠兄,小弟我不知道你在牽掛些什麼,不過在我看來你的心裏一直裝的祕密比任何人都要多。
甚至比陛下的祕密都要多,小弟常伴陛下左右,也曾見過陛下因爲心中煩悶而發脾氣,在建章宮內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見女人便如同餓虎撲食一般。
而你心中也有類似的煩悶,但是你卻選擇了淤積在心裏,我不是說讓你學着像陛下一樣,而是你得找個方式來宣泄你心中的煩悶。
其實不宣泄也可以,可以像我一樣找個寄託,把別的情感塞到心裏面去,隨着那份情感的增加,便會讓煩悶佔有的空間慢慢變小。
當你心中全部充斥着對別人的情感時,煩悶也就離你而去了。”
張遠從始至終都覺得衛青是有大智慧的,現在看來的確是如此,衛青的話給了張遠很大的心理安慰。
“二位,酒菜都已經備好了,你們看是分桌子還是在一張桌子上食用?”
卓文君也在這個時候進入到了主樓來,身後跟着小清小雅她們,一個個手中都拖着木盤,上面是一道道菜餚。
“放到我這裏來吧,青弟相必還沒有同別人在一張桌子上面用過食,我跟你講一張桌子上面喫的東西比分開喫要香。”
衛青笑了笑,挪動屁股下面的坐墊,開始往張遠那邊靠過去。
張遠說的不錯,他確實沒有同別人在一張桌子上喫過飯。以前貧苦的時候根本沒有菜,每人一碗粥就能夠果腹,根本用不上桌子。
後來發達了,也得注意身份,便也沒有了這種機會。
兩份菜餚都是重複的,張遠大大咧咧的也不管那麼多,周圍也不存在有什麼繡衣使者。
要是小清小雅都成了繡衣使者,那張遠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他直接將其中的一份菜餚全部都倒在另一份菜餚的盤子中,這種漆器盤子,足夠大,放上兩份都有空餘。
“來嚐嚐我家廚子這土豆燜雞,當初還是我教他的。”
土豆已經在長安見怪不怪,衛青也時常能夠喫到這玩意兒,不過在外面卻沒有人把土豆當做是菜餚,基本上全都是當成主食在喫。
“嗯,我這就嚐嚐。”
衛青夾了一塊放到嘴裏,隨即就感覺到土豆塊快要在嘴中滑開了一樣。
得益於今天張遠本來就是要喫這道菜,老王燉的時間纔夠久,這土豆也就都燉化了。
鐵鍋在大漢已經普及,但是因爲調料的缺少還有價格昂貴,使得不是每家每戶都能像張遠家一樣這麼做菜。
普通家庭弄點野菜,加點油加點鹽在一起炒就已經是美味了。
在張遠家中即便是那些佃戶,每頓也都能喫上肉食。
營養的缺失加上對災病免疫程度的低下,導致了大漢人平均壽命不足三十歲。
在張府起碼營養是能夠保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