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陶公主聽到王遂沒有提及自己的名字,趕緊抹了抹眼淚,在董偃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王侍郎,陛下可曾說過讓我進去?”
王遂衝着館陶公主笑了笑,然後開口解釋道。
“太主不必心急,陛下肯定是會見您的。
東方朔招惹了您,陛下也會替您出口惡氣,您放心在殿外等候便是。”
館陶公主還是很肯定自己在劉徹心中的地位,雖然知道董偃一事會惹得自己這位女婿兼侄子的不滿,但再怎麼說她也是劉徹的姑母還有丈母孃。
“好,我在此處等着便是。”
說罷,王遂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入了大殿內。
張遠跟東方朔也跟了進去,不過張遠看東方朔的樣子頗有些搞笑。
兩個眼珠子轉來轉去,拳頭還捏的緊緊地,當真以爲劉徹要找他麻煩。
不過張遠也挺佩服東方朔的,換做是另外一人絕對不敢去阻攔館陶公主,最起碼張遠是不敢的。
劉徹端坐在殿中,臉色不是很好看,張遠也懶得去揣摩這位天子的心意,壓根就沒辦法揣摩的到。
“臣張遠奉旨入宮,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劉徹點點頭,大手一揮然後開口說道。
“卿大夫先立於一側,朕先跟東方朔好好說道說道。”
“喏。”
衆所周知,劉徹跟幾個大臣都能組成cp了。
其中有一對就是劉徹跟東方朔的組合,這兩君臣可是相愛相殺了一輩子。
“東方朔,朕問你。
朕剛剛明明已經派人說過,讓竇太主主僕二人入殿,你爲何一直強加阻攔,難道不知道這是在抗旨麼?”
東方朔雙手一抱拳,面色十分的嚴肅。
“回稟陛下,臣只是不願意讓一個犯了死罪之人進入到宣室殿中,而非阻攔竇太主。”
“你是在說誰?”
“臣在說董偃,建章宮宮衛將此人放進來已然是在褻瀆皇家尊嚴。”
“朕的姑姑入宮,帶一個僕人難道都不能帶麼?這建章宮是你東方朔說了算還是朕說了算?”
劉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張遠直接看到東方朔的雙腿顫抖了一下。
“自然是陛下說的算,但陛下也不能讓一個有罪之人進到大殿之中。”
“那你今日倒是說說董偃有何罪?若是不說出個理由,那你便犯了抗旨之罪。”
“陛下,那董偃其罪有三。
其一,以家臣的身份,私通公主,此乃死罪!
其二,有傷風化,非婚同居,損害先帝的制度,此乃死罪!
其三,此次董偃入宮乃是爲了蠱惑陛下而來,此乃死罪!”
東方朔連聲說了三個死罪,弄得張遠低着頭開始細數,頭兩條這都是明擺着的,但是第三條也不知道東方朔是知道些什麼,還是在信口胡言。
劉徹聽了之後沒有發怒,看這樣子東方朔是都說道點子上面去了。
“可是朕已經答應讓姑母進來,這次且讓董偃先進來,之後朕便會下旨讓董偃不再進宮。”
“陛下,臣敢問您是否已經見過董偃了?”
劉徹也沒有懷疑張遠問這句話的用意,直接就點了點頭。
“朕在回到建章宮之前,確實在路上遇到過姑母一次。”
東方朔偷瞄了一樣劉徹,等劉徹說完就扭頭對張遠開口說道。
“卿大夫久居藍田山中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早先館陶公主去上林苑中的長門園,原本是和陛下回長安的路並不是一條道路。
但就是碰見了,卿大夫您說這巧不巧,今日竇太主過來,便是要將長門園獻給陛下。”
張遠點了點頭,立馬就想通了其中的各種彎彎道道。
“竇太主有意將長門園獻給陛下,既是如此違一次例也不是不可。
二者相抵,董偃死罪也可免了。”
“哈哈哈,卿大夫果然非同常人,朕也是這樣想的。
大漢律令可拿官爵財貨抵命,長門園一處宮苑,抵過董偃一介奴僕的性命綽綽有餘,東方朔你便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朕一味地縱容你,不是讓你做朕的主,不論是誰都做不了朕的主。”
東方朔也沒想到張遠會突然冒出來這番話,他還以爲張遠肯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臣今日是不會讓董偃進入到宣室殿,此殿是陛下處理朝政的地方,董偃入此殿便是有違法度。”
“東方朔你當真以爲朕不敢殺你嗎?”
要說東方朔也是個長相十分英俊的男子,劉徹喜好美男美女,凡是長得好看的他都能夠容忍,不過到了東方朔這種程度,也就到了劉徹的極限。
“陛下,臣倒是有個辦法,既不讓陛下失信於竇太主,也不會損害到東方郎官的忠義之舉。”
劉徹對着張遠挑了挑眉,他從未發現張遠竟然是如此的順眼。
“卿大夫有了主意便說吧。”
張遠也不想把東方朔得罪死了,於是便看了看東方朔,見他眼神之中也帶着猶豫,這才張口對劉徹說道。
“陛下眼看天就要黑了,不如移駕北宮或者玉堂,留竇太主用一頓餐食。
如此一來董偃就不用進入到宣室殿,陛下也可在宴席之上安撫一下竇太主,如此可好?”
劉徹眼放精光,都快要上前親幾口張遠了。
東方朔爲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是個郎官,不就是他整日忤逆劉徹的意思。
張遠要是跟東方朔這樣天天作死,恐怕墳頭的荒草都一米多高了。
“卿大夫此舉甚好,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讓姑母在外久等。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東方朔你近日管好你自己。
至於朕要與卿大夫商量的事情,就留在明日朝會之上當着衆大臣的面再說吧。”
交待完後,劉徹看都不看東方朔一眼領着一衆黃門就離開了宣室殿,要知道館陶公主現在還在外面哭哭啼啼的。
劉徹一走,東方朔就又恢復到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眼中的怒火感覺都要把張遠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