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聯想到之前在五經博士府邸門前,顏異的所作所爲,就沒有什麼可驚訝的了。
衝着孔安國點了點頭,張遠回過頭來看着顏異問道。
“你乃復聖之後,入我門下可覺得委屈?
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若是不願意,我便不勉強你。”
張遠心裏面突然覺得顏異有可能是因爲自己的身份纔不得不低頭,拜在自己的門下。
顏異聽見張遠這麼一問,立即躬身對着張遠回答道。
“學生並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老師比之當世大儒都多了一分心氣。”
“哦?什麼心氣。”
“當世敢不懼因果,當朝立宏願者唯老師一人矣。”
張遠尬笑了一聲,沒有多做什麼解釋,這年頭誰敢立什麼宏願,張遠得幸於那橫渠四句都說的是千世萬世的事情,自己要是當着劉徹的面說一下自己這輩子一定要天下太平,亦或者是跟霍去病一樣說要把匈奴殺乾淨,那這輩子估計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既然如此那往後就好好學習吧,諸位請用食,過後我還有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太學內是分餐制,不像在家裏面一樣,於是在喫飯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要說,即便是細嚼慢嚥,喫飯的速度也是很快。
大約一刻鐘之後,所有人都放下了碗筷,府內的僕從一個個進來將碗碟也都收了下去。
“諸位估計也都看到了五位博士已經敞開大門打算收學生了,不知道諸位有沒有什麼見解?”
唐都一點都不關心張遠說的話,他最好就是一個學生都不帶,然後可以整天泡在天祿閣,那纔是最好的。
唯一面色有些動容的就是孔安國了,他是來獲取自己以後當官的資本的,要是也一個學生都收不到,劉徹問他在太學都幹了什麼,他總不能回答成天除了喫飯睡覺啥都沒幹吧。
“孔先生有什麼要說的嗎?”
孔安國思忖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
“太學令既然召我等前來太學教學,現在五經博士敞開門招收學子,那我等又怎麼會有生源?”
張遠笑了笑,孔安國整日待在府內,也沒出去看看,對情況瞭解的甚至還沒有自己多。
“太學丞你跟孔先生說一說這兩日他們幾個博士招收了多少學生吧。”
對於這一方面一直都是吾丘壽王在管着的,張遠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是。
幾位博士自昨日起開始招收學子,直到現在太學內已經入學兩百三十二名學子,只有三名入胡毋生博士門下,其餘四位博士皆是兩名學子。”
“這,這不可能。”
孔安國將自己心底的否定直接吐口而出。
“孔先生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幾名博士自視甚高,招收學子門檻也頗高。
有見識者不屑拜在他們門下,那些人只求能夠在畢業時獲取官位,亦或是隻爲了太學內藏書而來。
無見識者雖然趨之若鶩,但是未必就能夠入了那幾位博士的眼中,另外徘徊不定猶豫不決者佔據了大多數。
吾丘壽王向孔安國解釋道。
情況也正是如此,大家都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以往的時候了,以前想拜在這幾位博士門下比登天都難,可是現在太學根本就沒有開除人的規矩,也沒有說不拜師傅就得離開太學。
大多數人是爲了求官而來,對他們而言拜在張遠門下可能要比拜在那幾位博士們下,來的經濟實惠多了。
不論什麼時候,這幾位博士在朝堂之上的聲音都是微弱的。
“那如果一直這樣,不是誰都收不到學生了麼?”
眼瞅着孔安國如此急切,張遠也覺得是時候拋出自己那套理論了。
“孔先生不必着急,他們收不到學生,是因爲他們太過於迂腐。
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讓你收到學生。”
“太學令有什麼好的辦法就直接說出來吧。”
“現如今這麼多學子連那些博士的面都見不着,就想讓他們拜師,難度肯定會很大。
古有毛遂自薦,孔先生儘可以學一學,畢竟你乃孔聖後人,論名頭可要比一個博士之位要響亮的多。”
孔安國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
“太學令可否講的再通透一些?”
“額,我的意思就是讓孔先生直接前往前殿,當場開課授學。
你的學識自然是遠遠超過那些學子的,當場爲他們答疑解惑,讓他們清楚你的爲人,知道你的學識。
只需兩三日,便可以見到成效。”
孔安國這才理解張遠的用意,但是卻沒想到張遠會讓他去前殿講學。
前殿可是五經博士齊聚亦或是太學有大事發生之時纔可以使用的,孔安國自知現在自己年輕還沒有到可以讓張遠壞規矩爲他破例的資格。
“可是在前殿講學,太學令難道不覺得爲難麼?”
張遠一雙眼眸盯着孔安國,臉上帶着邪魅的笑容。
“我聽說孔先生家中藏書甚是豐厚,就不知道能不能割愛拿來太學,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孔安國一聽到這個,臉色就變了,這越發的讓張遠肯定,這丫的手裏面肯定有好東西。
張遠可是要爲往聖繼絕學的,有什麼比孔子真跡更值得傳承下來的。
“太學令說笑了,我家中藏書與太學內也都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差別。
請恕在下真的沒有辦法如太學令所願。”
見孔安國再次拒絕,張遠也沒有怎麼失望,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他有的是時間跟孔安國耗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強求些什麼。
太學丞,你下去安排一下,前殿可爲諸位學子與孔先生開放一日。”
“喏。”
吾丘壽王應諾一聲,隨即退下去安排。
孔安國也沒有想到張遠還是同意讓自己使用前殿,心中對張遠的芥蒂也消散了幾分。
“太學令胸有大量,在下佩服,明日講學一定不會讓太學令失望。”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