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尋思來尚書閣看一看詔書之上究竟是何內容,這不趕巧了,正好碰上陛下派人前來取詔書副本。”
張遠的解釋十分的生硬,司馬談心中壓根也沒有相信,不過想着張遠既然選擇了瞞着自己不說實情,也就沒必要繼續再牽扯下去。
“希望太學令沒有牽扯到這件事情之中吧。”
司馬談臉色不是很好看,也沒有送張遠出宮,連張遠的官服也沒有記起來說還給張遠。
眼瞅着司馬談一步步離去,張遠也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下子根本不用說,那掌管尚書閣的尚書令一定會將今日司馬談前去尚書閣查閱詔書的事情告訴給王太后跟田蚡。
至於後面竇嬰能夠依靠這份詔書捅出多大的簍子,還有王太后跟田蚡會不會來找司馬談的麻煩,這張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竇嬰手握先帝詔書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這件事情極其隱祕,要不然竇嬰提到此事,劉徹也不會直接讓人去取副本。
知道詔書上內容的人並不多,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十人,於是大家便都在傳詔書上是漢景帝給竇嬰的一份免死詔書。
竇嬰幫助漢景帝甚多,當初漢景帝戲言說可以傳位給其弟梁孝王,但是卻被竇太后信以爲真,爲此事差點弄得漢景帝跟自己的母親反目成仇。
但是因爲竇嬰的存在,使得原本應該是漢景帝內心不同意此事,變成了朝中大臣不同意漢景帝傳位給梁孝王。
因此竇太后直接跟自己的這個親侄子翻臉了,但是漢景帝卻因此找了個臺階。
然後便是竇嬰在平定吳楚七國之亂中立下大功,因戰功獲封魏其侯。
漢景帝在內心深處應該是對竇嬰有着好感的,這一點也能夠在劉徹身上看的出來。
若只憑借內心的好惡,劉徹肯定是偏向於竇嬰,而不是自己的親舅舅田蚡。
因爲這些理由,朝內外風言風語越來越多,甚至有人說可以一舉扳倒田蚡。
長安城丞相府。
之前張遠在尚書閣碰到的尚書令,正老老實實的躬身站在田蚡面前。
籍福也在一旁陪座着,田蚡面色發青,雙手死死地抓着一塊玉石,恨不得將其抓碎掉。
“你是說你想要藏匿詔書的時候,司馬談剛剛好手裏面抓着這份詔書?”
田蚡交代給尚書令的事情,他沒有完成,現在害怕的不得了,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道。
“是啊丞相,要不是司馬談那個老不死的,我怎麼可能讓那兩個郎官拿走詔書副本。”
事已至此,田蚡就算再怎麼心有不甘也不可能衝到建章宮去從劉徹那裏把副本搶過來吧,當今之計還是先想出來一條對策。
於是田蚡看向了自己的心腹籍福,這個時候他也找不到其他人出主意了。
“籍福先生,事已至此,本相該如何做才能夠脫離危險?”
尚書令不知道田蚡爲何說自己陷入險境,但籍福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籍福先生快說。”
“張湯之前與我們交好,我們可驅使張湯在廷尉大牢之中弄死竇嬰,反正竇嬰年歲大了,死在大牢那種陰暗溼冷的地方很是正常。”
田蚡聽了之後搖了搖頭,若是早些時候,他還可能相信張湯,但是現在搞清楚張湯是個什麼人之後,便不再想與這種人繼續打交道了。
“張湯已經成爲陛下的一條鷹犬,與本相之間的關係早就一刀兩斷。
之前他在府上做事,說不定都是陛下的主意,往後不要提他,好聚好散吧。
籍福先生說說你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籍福也就是試探一下田蚡,看看田蚡還像不像以往的那樣霸道,至於張湯只是隨便提起。
換成幾年前的田蚡說不定還真的就敢派人潛入廷尉大牢,直接殺了竇嬰,現在看起來人老了膽子也小了。
“君侯,這第二個辦法跟第一個辦法也沒有什麼區別。
我們不知道竇嬰知不知道灌夫的祕密,若是不知道的話,我們還有必要擔心那份詔書麼?
大不了就是讓竇嬰全身而退,灌夫一死,這祕密就永遠成爲祕密,而且在別人眼中,竇嬰也就徹底的輸給您了。”
殺灌夫!
田蚡心中一跳,之前的怒火再次被勾動起來。
“好,本相這就讓人將灌夫斬殺,本來此人滅族之罪就已經定下,只是提前斬殺,鬧出去也沒有人敢說三道四。”
“君侯英明。”
“傳令下去,將灌夫一族全數斬殺。”
“喏。”
就在田蚡剛剛下令斬殺灌夫一族之後不久,建章宮來人了。
說是竇嬰已經被劉徹召見,而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劉徹讓人來丞相府大牢提灌夫去建章宮。
田蚡見到宮中來人,心中慶幸不已,還好殺人殺得快。
宮裏面派來的人知道田蚡已經將灌夫斬殺,也不好多說些什麼,立馬帶着消息回去了。
“君侯現在應該立即前往長樂宮,以求得太后庇護。
有太后在,陛下即便是再生氣,也不敢對您這個舅舅發怒。”
見天子使者離去,籍福立馬又獻上了一計。
田蚡點點頭,深以爲然。
自己這番作爲差不多都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有鬼,雖然很有可能劉徹抓不到線索,但發難還是有可能的。
“行,我這去長樂宮去見太后,陛下再派人來,就說我在長樂宮伺候太后。”
“喏。”
丞相府跟長樂宮就一道宮牆之隔,田蚡很快就離開丞相府進入到了長樂宮內。
籍福看着遠去的車架,露出了一抹微笑。
瞭解劉徹的人都知道劉徹痛恨些什麼。
對於竇太后跟王太后,劉徹心底不會有怨恨,但是借兩位太后的威勢來壓自己的那些官員,一定會在劉徹心底埋下一根拔不掉的釘子。
籍福所作所爲就是讓這根釘子埋得越來越深,等到以後拔出來的時候,纔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