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丞,有什麼要說的直接開口吧。
往後一段日子,可能你是最辛苦的。”
張遠笑着說道,一臉的輕鬆,整個太學的這些官吏說起來也都是爲張遠幹活的。
“太學令,我只是有些擔心罷了,我們定下條程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在書面上留下什麼選官用官的字眼。
即便只是明確吏員的身份,也不可以。
我覺得我們可以削去這一部分,將肄業後的學子們分成三六九等,然後將名單交給丞相府亦或者是陛下。
等陛下什麼時候缺人了,他便可以選擇名單上的學子,我記得您曾說過,太學只是教育場所,能不牽涉到朝堂的事情就不牽涉。
如若我們太學真的明言有選官只能,那我們恐怕會深陷其中。
陛下可以說往後肄業的優秀學子直接爲郎或者是爲吏,但是我們不能說不能提。”
吾丘壽王跟隨劉徹時間甚久,也知道這劉家天子的心性,任何人只要成爲劉徹的掣肘便會遭遇到不幸。
可能張遠趁着劉徹對他心喜見歡的時候把章程提交上去,直接就可以通過頒佈下去,但是往後呢。
名單上有劉徹不喜歡的人的時候呢,真的有能力不足但是成績很好的人的時候呢?
劉徹會想到這些人都是太學直接塞給他的,而非他自己真正想要的,到那個時候遭難的人估計會很多。
“看來我是有些浮躁了,你說的不錯,我們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陛下,包括別人。
早先我想着陛下答應交給御史大夫審閱即可,這纔有了偷奸耍滑的機會。
可咱們的陛下不是那種能夠忍讓的人,即便是他開的頭,往後真出了事情也一定是我們的責任。
是我考慮不周,還好有太學丞在旁查缺補漏,要不然這一回不知道要捅出來多大的簍子。”
只是一時之間獲取了劉徹的信任,就讓張遠突然之間有些忘乎所以,要不是吾丘壽王沒有失了智,張遠這一回可就真的完犢子了。
張遠現在看起吾丘壽王來,都覺得這纔是下屬該有的樣子。
“太學令也不用如此,就跟之前一樣,陛下給我們權力給多少我們用多少,陛下沒有提到的事情我們別去觸碰。
這跟無爲之治沒有關聯,這是權力的交叉帶來的聯繫,既然太學令已經意識到了嚴重性,那下官這就退下去告訴其餘的官吏。”
張遠沒有因爲吾丘壽王的語氣就感到不舒服,這要真的都聽他的,禍害的不止張遠一個人。
要是換成張遠自己差點因爲別人被拉下了水,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心裏面也不會很爽。
“行,章程那邊你多盯着一些,我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會添一些亂。”
“是,下官先行告退。”
待吾丘壽王離去,張遠鬆了一大口氣。
自己的能力還是不足,雖然瞭解的東西比別人都多,見識也要比這些古人廣,但真要說怎麼做官,張遠還真的比不上他們。
顏異突然想到張遠有意把持選官之職能的事情傳出去很有可能是個大麻煩,這才建議着說道。
“還不用謹慎到那種程度,外面愛怎麼傳就怎麼傳。
等到章程出來了,陛下見到上面沒有外面風傳的內容,心裏面也不會在意的。”
張遠想着雖然有點賭的成分,但要劉徹真的心眼小到連這種事情都揪着不放的程度,那下面的官員都集體上吊自殺得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太學的官吏們便圍繞着給官學定章程的事情忙上忙下。
主要的就是三大塊。
入學標準,所學科目還有考覈內容。
其次是一些細則,給各地官學劃分學田,讓官學所用之經費脫離大漢的這個原有體系。
錢很重要,特別張遠知道劉徹以後會很缺錢,一旦官學成爲大漢財政的負擔,讓劉徹從擴張跟辦官學二選一,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選打仗擴張。
然後便是管理的制度,由小吏管理學子,官員管理小吏,一層一層的負責,而真正的老師則不負責管理,只負責教學跟考試的內容。
太學的辦學宗旨便是張遠之前定下的宗旨,也就是橫渠四句。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辦學方法由五經博士制定,張遠這個不想去參與太多,培養目標則是爲大漢補充有能力不迂腐的儲備官員,當然章程上面不能這麼寫,換成了儲備人才。
有人可能會說培養當官的不是就跟辦學宗旨衝突矛盾了,張遠則不這麼認爲。
爲官者才能真正的做到橫渠四句,特別是在大漢現有的這個環境之下。
這就牽扯到了選官的兩個途徑文學跟吏道,不是察舉之類的途徑,而是官吏的分類。
政務官乃是文官,事務官乃是文吏。二者缺一不可,這也剛好對應外儒內法。
文學不是說的詩詞歌賦,而是說的儒家經典,要想從此道爲官,必須要通儒學,太學恰好剛剛在此道之中。
這些就是張遠給底下官吏們的大體框架,其他的細則張遠就插不上手了。
外界也像顏異說的那樣,種種謠言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說張遠是想要改變大漢的官僚體系。
甚至能夠威脅到所有人的利益,每天朝會都有人蔘奏張遠的事情,不過都被劉徹壓下去了。
可以說這段時間未曾出現在長安的張遠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暗地裏的一些人都偷偷鬆了一口氣。
對於大漢勳貴真正的威脅不是張遠,而是主父偃。
早先劉徹起用主父偃之時,朝堂上就有許多人不滿,但是現在把對象換成了張遠。
主父偃也得以鬆口氣,暗自繼續與籍福完善他們兩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