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多數的模具都是銅範,比較粗略的私鑄工坊用陶範的都有。
劉徹自己造幣的時候,纔剛剛用上鐵範。
而張遠則想直接用鋼範模具。
模具的質量越好,錢幣的質量越高,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張遠先得整出來凸面正字的母模,然後纔可以讓熊大他們大批量衝壓製造真正印製銅錢的子模。
按照張遠的設想,銅錢的字體還有裏面空心以及最外面的邊都得是凸起的。
這樣可以使銅錢的重量不變,但是厚度變厚。
張遠還是想要弄出來五銖錢的,這種錢幣能夠流傳上千年,就說明了其在這個時候的不可替代性。
其實很簡單,五銖錢上面就是五銖兩個字,張遠不用多想些什麼。
只需要打造好一開始的母範,最後再交給熊大他們即可。
打造母範,張遠花費了三天的時間。
等到完成,其實還是花費了許多的精力的。
母範的大體樣子,已經跟最後出來的錢幣模樣差不了太多。
銅錢其實是一種以銅爲主的合金,並不是純銅。
現在工藝是弄不了純的金屬,但是純銅的硬度還有實際使用後也更容易鏽蝕。
張遠的比例是打算按照劉徹之前弄的半兩錢的比例直接來。
銅錢的方孔還有圓邊字體都凸起了,那些私鑄的人想要磨取銅屑都很容易被發現。
只要尋常百姓手裏面有符合標準的銅錢,一比對就能夠看出差別。
民間私鑄的人他鑄錢最後用的也得是銅,並不是說他就沒有成本了。
除非他手裏面有銅礦,不然他只依靠熔鑄一點點銅屑來造那麼幾枚銅錢,還不如去種田來的收入多。
磨取的難度變大,收益減少,等到私鑄者發現自己不能夠從中獲取大量的利益時,就會停了這項生意。
至於把郡國鑄錢的權力收回來,那就是劉徹的事情,而不是張遠需要去擔心的。
母模送給熊大他們,當天他們就弄了一大批的子模。
然後張遠沒有讓他們打磨一下模具,生怕最後成錢的規格重量發生太大的變化。
即便這樣弄成的錢幣有可能會顯得粗糙一些,但是比市面上流通的這些缺斤少兩的銅錢要精美的多。
張遠清楚,即便最後劉徹開始鑄五銖錢並且爲了鑄錢設立上林三官的時候,上林三官用的模具也沒有自己的好。
他們爲了印出來的錢幣看起來精美不容易被仿造,用的都是規格極高的銅模還有泥模。
每一個模具做的都十分的精美,但是最後成幣的重量浮動偏差卻超過了起碼百分之二十。
這就是沒有母模,而且模具易損壞導致的壞處。
弄好子模之後,張遠就讓人把金庫裏面所有的銅錢全部都搬到了家裏面的鐵匠工坊。
這裏就在竹林的後面,有從藍田山上引下來的溝渠。
在這裏張遠也弄了一些臥輪水排,效果當然是比不上天然的河流,不過銅的熔點低,過程中還要加入鉛礦,臥輪水排就能夠輕易的提高溫度融化這些金屬。
趁着大家熱火朝天在鑄新錢的時候,張遠順便去看了一下褚達的家小。
北方几千里以外的狼居胥山匈奴單于庭,一羣匈奴人正商量着春夏交接之際,是不是要對漢人發動一次史無前例的報復。
漢匈戰爭之間,匈奴人對漢人最大的一次打擊應該是漢文帝的時候。
那時候匈奴人南下,在大漢的疆域內劫掠了一月之久,然後還揚長而去。
漢高祖被困白登上,那還只是把面子尊嚴給丟了。
漢文帝的時候,那可真的是百姓的性命還有國家的財富受到了重大的威脅。
幸虧匈奴人沒有一直這麼幹,不然百姓對國家的信心估計會持續的下降。
一個連邊境都守不住的國家,肯定是不會得到百姓們的支持。
軍臣一直不覺得前兩次的戰爭失利,是真的因爲匈奴人打不過漢人了。
只是被逼的強行與漢人打了兩次陣地戰,這樣的戰爭原本就不適合匈奴人作戰的方式。
匈奴人一貫的作戰方式就該是打一炮然後立馬就換地方。
正面硬剛這樣的風格真的不適合匈奴人,所以軍臣想要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的報復,讓世人看看匈奴人還是以前的匈奴人。
連續兩次的失利,讓他們控制之下的其餘遊牧民族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別提基本上是他們走狗的羌人,羌人天性就是容易反覆,牆頭草的性格。
這還不是什麼威脅,最大的威脅是來自於東邊的鮮卑還有烏桓。
匈奴人佔據了最好的草場,把東邊的羣山峻嶺都留給了鮮卑人還有烏桓人。
兩個巨大的遊牧民族都盤亙在大興安嶺西麓,爲的是什麼?
爲的就是能有一天,騎着戰馬從東一路向西,沒有任何阻礙的佔據漠南漠北這遼闊無比的大草原。
鮮卑人加烏桓人還有羌人的人口已經超過了匈奴人,人人都可以上馬作戰的遊牧民族向來統計的就不是大軍的數量而是族羣的數量。
軍臣能不擔心麼?
大單于之位從冒頓那裏傳到他手上,他總不能把匈奴人百年來的努力全都給付諸東流了。
那三個遊牧民族還沒有惹到匈奴部族,貿然對他們開戰實在是不明智的。
而且在大興安嶺以及青海高原上,匈奴人還不一定能追到鮮卑人烏桓人羌人的尾巴。
南邊屹立不動,並且連續對自己進行了兩次打擊的漢人就成爲了軍臣唯一的選擇。
可軍臣爲什麼不直接做決定,他猶豫的原因就是擔心自己的身體。
南下的時候,萬一他死在了戰場上,那麼還提什麼報復?
左右賢王,還有左右谷蠡王說不定就直接在漢人面前爲了大單于的位置開戰了。
伊稚斜現在已經從左谷蠡王晉升到了左賢王的位置上。
於單人都沒了,他怎麼可能容忍其他人來佔據他唾手可得的大單于位置。
軍臣考慮了挺長時間,最終還是決定要自己親自統率大軍南下。
匈奴人崇拜強者,絕對不能讓下面的人看出來自己已經逐漸開始虛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