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子時他們兩人還都在一起。
因爲夫羊句山狹邊地的屍體居然以匈奴騎兵的居多。
旁邊就是懸崖,站在高處看向戰場,一眼就能夠分辨的出來。
那些躺在地上的穿着黑色魚鱗甲的全都是漢軍,而其餘的屍體不用說都是匈奴騎兵。
數人頭的方法非常的慢,一直等到後半夜纔有了一個結果。
派去點數的兀突骨一得到消息就衝到了渾邪王的王帳。
“大王。”
兀突骨也沒想到休屠王也還在這裏。
“可是戰損數字出來了?”
“大王此戰我軍雖勝,卻是慘勝。
我軍眼下大軍數量堪堪剛過十萬。”
“什麼?”
漢匈交戰以來,從未有過一戰損失十萬兵卒的例子,不管是大漢還是匈奴都沒有發生過。
“漢軍騎兵損失了多少?”
“夫羊句山狹只留下了三萬三千具漢軍屍首,餘者不知所蹤。”
渾邪王頓時感覺到一陣胸悶的感覺。
“三比一!
而且還是在絕對的優勢之下!
我們何時遭受過如此大的損失!
張遠,我以休屠一族立誓,此生不殺了你,休屠一脈將不在大漠稱王!”
最先憤怒的是渾邪王,可最後憋不住怒火的卻是休屠王。
休屠王對大漢的恨意更濃。
不過不管是渾邪王還是休屠王都不能夠接受這個結果。
起先白羊王跟樓煩王被滅,那是因爲大漢出動了絕對的優勢兵力。
人數劣勢的情況下,白羊王跟樓煩王被滅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現在休屠王跟渾邪王可是以二十萬大軍對張遠的五萬八千大軍,其中還有兩千步卒就只拉了下繩子。
“夫羊句山狹的地勢對我們不利,我們就不該在此處與漢人拼殺!”
渾邪王憤憤的說道。
二十萬大軍擠在山狹裏面出不來,人數鋪不開,最前面與漢軍混戰的一直是那幾萬人。
雖然一直都是車輪戰,可漢軍的耐性極強,在將要潰敗的時候立馬就選擇壯士斷腕向後撤退。
如果繼續打下去,匈奴人絕對不會消耗超過三萬的兵力,就能夠將漢軍全軍覆沒了。
並且一開始在山狹之內戰鬥時,匈奴大軍被張次公率領的先鋒軍纏住時,就已經損失了近三萬大軍。
後面雖然失利,戰損比也纔是二比一。
“現在說這種話還有意義麼?”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漢國肯定還有後招,張遠一再在書信中提到受降城的援軍,我認爲不可能是假的。”
“不管真假,我是無所謂了。
我會派一個使者去大單于那裏,就說遭遇到了漢軍的全力阻擊。
請求他支援我們。”
“現在這種局面他怎麼可能支援我們?”
“所以說,我派使者過去就是裝裝樣子。
明日清晨我便帶着休屠一部撤軍,休養生息。
我相信那個漢國的衛將軍張遠不會甘於寂寞的。
他若是出現在河西,我必拿下他的人頭做成酒杯!”
前方充滿了不確定性,並且危險比好處要大的多。
不過渾邪王再一想,你跑了不就把我這點人扔在這裏。
要問渾邪王敢不敢拿五萬人去對付張遠的兩萬五千人,他肯定是不敢的。
“要不再等上一日,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如若真的沒法子了,我也不攔你,與你一同回去如何?”
渾邪王眼珠子一轉便在心裏面盤算好了一個計劃。
“好。
那就多等上一日。”
休屠王心裏面已經做好了決定,現在只不過是念及兩個部族之間的情分纔多留了一天。
等休屠王還有兀突骨離開王帳之後,渾邪王立馬召集了自己的親信。
“我待會兒寫一封信給你們,然後你們立刻前往受降城,找到漢國的衛將軍張遠,把信交給他!”
渾邪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張遠的名字。
渾邪王說完之後,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箱子之中拿出紙筆,開始在紙上寫給張遠的信。
他很認真的斟酌了一番,確保自己寫的沒有什麼問題後,裝進了一個竹筒裏然後交給了手底下的親信。
“記住親手交到張遠手中,此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明白了麼?”
“明白。”
這幾名渾邪王的親信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王爲什麼要這麼做,可還是照辦了。
深夜之中,幾名匈奴騎兵騎着馬向東南方向而去。
他們原本是要去受降城的,不過他們卻不知道他們要找的張遠就率領大軍堵在這條路上。
因爲有很多跑去受降城的士卒,張遠便下令全軍直接就在這條路上休息,這樣從夫羊句山狹那邊逃離匈奴人追殺不知道大部隊在那裏的士卒肯定會逃往受降城。
剛好張遠率領大軍就在這裏堵着,可以接收殘軍。
張遠最想知道的肯定還是李沮的消息,不過張遠他帶着大軍從東邊過來之後,已經有了一段時間。
他這纔會派人去受降城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渾邪王的親信往東南方向奔襲了三十里,直接就一頭撞進了漢軍的警戒範圍之內。
李健派出去值守的斥候小隊,直接就抓住了這幾名匈奴人。
若不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叫嚷着有東西要給張遠,估計已經被當場格殺掉了。
當這幾名匈奴人被帶到張遠的營賬當中,張遠有些發愣。
愣神的原因當然是因爲大半夜的被喊醒不太舒服,再加上這幾名匈奴人給他的信。
“將軍,這是我們大王讓我們親手交給你的。”
張遠作爲匈奴人的對手,他們肯定知道這一天對戰的是個什麼人物。
“你們大王?休屠王還是渾邪王?”
“渾邪王。”
“他還讓你們說些什麼了麼?”
“大王只讓我們將這信親自送到你的手上。”
“你們可知道你們今日戰損了多少人馬?”
匈奴若不是損失慘重,渾邪王是絕對不可能派人來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