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在等待着褚達能夠帶回來一些有效的信息。
有的人希望大漢獲勝,有的人不希望大漢獲勝。
希望大漢獲勝的人少有些可憐,褚達只知道有兩個繡衣使者加上一個李沮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其餘人的心思他不敢去試探,也不能去試探。
因爲除了他跟李沮以外,其他的人也就只有李朔一個沒有被劉徹殺了全家。
不過當李朔投降匈奴的消息傳到大漢,隴西李家就完了。
這一點褚達相當的肯定,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劉徹的狠辣。
要知道他當初犯的錯根本就是無意的行爲,他本來就是服侍皇宮裏面的幾個主人的官。
陳阿嬌說的話他能不聽麼
而後發生的事情,只能說他是沒有嚴格的對待自己的責任,可就因爲這劉徹就讓他自己去匈奴送死。
如果不是張遠,褚達現在肯定不能活了。
他現在唯一支撐下去的動力就是他的家人,他知道他要是死了,往後事情說不清楚,他的族人他的父母他的妻子兒子都可能因爲他被誅殺。
等他進入大帳,看到一個個漢人同胞,他咬了咬牙。
爲了家人他只能夠選幾個人去送死。
“諸位,今日大單于有別的主意了。”
“到底還攻不攻打漁陽城了”
最着急的就是李朔,匈奴贏了還好說,大漢這邊不會知道他的生死,可匈奴要是敗了,他可就藏不住了。
漢軍隨便抓一個地位比較高的匈奴人就能夠知道李朔投降了匈奴。
他跟褚達一樣也是有着妻小的。
如果他現在能從匈奴這邊逃出去,回到大漢可以跟劉徹說是權宜之計,是忍辱負重,是假意投降。
可他有機會麼
機會幾乎是零。
在大帳中這十多個漢人不是沒有人想過要逃跑,當初幾十個人現在就剩下十多個,很明顯就是沒跑掉死了的緣故。
“打肯定是要大的,但是他們想要衛青出城纔打。
剛剛大單于說了,要讓我選出幾個人去漁陽城城牆下叫囂。
逼衛青出戰
你們誰想去自己說,如果能活着回來,將來在匈奴的地位說不定比我現在都要高。”
褚達說完看着大帳裏面十多個人,發現沒有一個人敢直視他的。
如果衛青沒有衝動,他們也頂多落個死不了而已。
可他們要是不死,之前在漁陽城城牆嘲諷的那些匈奴人可都死了。
兩兩對比,他們很難在這裏混下去。
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能夠被衛青抓回去,然後說不定說些話,衛青能夠暫時放過他們,可回到長安城估計劉徹不會放過他們。
最後一種結果就是當場被射殺。
想來想去三種結果的下場可能都是死,那還去找死幹嘛。
他們在匈奴這邊委屈求生不就是爲了能夠活下去麼。
“沒有人站出來,我可就自己選人了。”
“褚兄,我們可是跟了你好幾年,不如就讓李沮還有李朔前去。
他們去說不定被漢軍抓回去,還能有一線生機,就說他們被匈奴俘虜之後寧死不降
李朔眼前一亮,這是個機會啊,一個能夠安全回到大漢去的機會。
“褚兄,那就由我跟李沮去吧,我們回到大漢若是能夠活下去,一定照顧好你們還在世的妻小。”
褚達瞥了一眼李朔,我的妻小還用你照顧
立馬就出聲拒絕了。
“不行,如果他們兩個人逃到了漁陽城內,你們以爲大單于都是傻子麼
他肯定會再派人前去,如果派去的人還是被衛青抓緊了城,我們這些人就不要有活路了。
我不可能讓這兩個人活下去,然後我替他們去死。”
褚達一段話就把關鍵點點了出來,而且他說的就是事實。
匈奴人不是傻子。
他們怎麼可能讓漢人都跑回去。
如果褚達不是因爲需要等到最關鍵的時刻獲取第一手的重要信息,他現在都不會選人,自己跟李沮直接去漁陽城不是美滋滋。
衛青知道他的事情,肯定不會對他下手,而且如果匈奴人追出來,衛青也會派大軍出城保護他。
褚達想到的那個逼衛青派大軍出城的辦法就是以他自己作餌。
但是這個辦法他死都不會說出來的。
“那褚兄你挑人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一個人強硬的說道。
他的家人都已經死了,劉徹只對褚達一人留了情面。
其餘不知道詳情的人,投降了大漢就是真的投降,劉徹殺了他們的家人也是正常的。
“就你了,另外還有你”
褚達指了這個人,另外還指了一個他懷疑是繡衣使者的人。
“其他人都出去吧,你們兩個也做好準備。
有什麼要說的話都寫下來,將來若是有機會我會遞給你們想要給的人。”
褚達首先就是要把裏面不相干的人趕出去。
其他人見沒自己的事情了,再留在這裏跟幸災樂禍無異,於是也都各自散去。
留在大帳中的兩個人也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也不多說,真的就在獸皮上開始書寫了。
“褚兄,我也不知道家中還有沒有人活着,如果有人活着那麼你就把這封信給他。
如果沒有人活着,那麼還請你幫我收養一個漢人孩子,在匈奴這邊也好大漢那邊也好,請把他的姓氏改成我的姓氏,讓我的族羣能夠延續下去。”
褚達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其實都是苦命的人,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又願意投降匈奴。
他們這些人都屬於不知情的人,想要做到對大漢的絕對忠誠很難很難。
特別是匈奴那邊還傳來了消息,說家人都被殺了,才讓他們徹底的投向匈奴。
即便是這樣,他們心裏面惦記的還是大漢。
褚達知道這個人活不了多久,可是也不能把實話說出來。
他們的家人雖然都死了,實情卻是在他們真的投降之後。
而不是他們知道的那樣,是劉徹先殺了他們的家人,然後他們才投降的。
其實劉徹給了他們家人活命的機會,只是沒有把這個機會公之於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