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寂的孤獨在燃燒 >第六十六章 內心秩序
    以前吧,藏着掖着,偷着蒙着,像是防賊竊取,又像是獨自回味,總是剋制着不願意與人來說道一二;

    直到真的打算和蘇婭好好講一講,泛黃的童年時光裏,自己和白星懌之間那點懵懂故事的時候,花寂才發現,好像這些生長在內心深處祕密花園裏的花兒,一期生一期落,一期一期地消耗,沒了養分,早已枯萎,凋零,且化作春泥,只有一個無形的氣態,花寂都不能準確去描繪某一個什麼事件了。

    就,感覺,都不是個什麼稀奇瞬間來。

    真要說記得,刻骨不忘的,或許:

    是那一句“我只想作讓你歡喜的星?”

    是那一句“我喜歡的你,不是她?”

    是那一句“你可不要忘記我。”

    還是那一句寫在卡片上,最後的“新年快樂”?

    …

    到底要從何說起,拿什麼事情佐證,纔可以說明曾經滄海,稚嫩的情感時期彼此眼裏是西施呢?

    想說又沒法回憶,成了喉嚨被掐住一聲發不出來的困擾。

    到最後,形容來形容去,大概也只能表達,她和白星懌是舊相識,卻沒有老朋友該有的體面。

    哦,原來,那些自以爲的驚心動魄纏綿悱惻百轉千回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經不起拿來回憶。

    對方若珍惜,若給臉,一切都是夢幻唯美;

    對方若不屑,如不認,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獨自垂憐。

    儘管花寂只能用三言兩語來表達,隨後陷入了惘然,但是旁觀者蘇婭大概也懂了。

    言傳不盡的情愫,統統都在意會里。

    “小時候的事情,誰誰還要和誰誰娃娃親結婚呢,大了也還不是不認,沒有那麼真。”

    蘇婭說這話沒有瞧不起花寂拿着雞毛蒜皮當珍貴情感回憶的意思,她只是陳述一個現實。

    花寂何嘗不知呢?

    可花寂本身是一個非常感性和較真的人。

    她不見得自己就對白星懌還要多麼喜歡,但是她傷心這個人連重新認識接觸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還把她擺在了一個很低等的位置。

    她真有那麼不值得一提嗎?

    如果是,她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好朋友,能收穫張歆的照顧,蘇婭的陪伴?

    就連“不來往”的意思,都要從第三方葛泰生那裏才聽得到。

    很多情緒纏繞交織,多的是不甘,氣氛,疑惑,自卑,複雜得一塌糊塗。

    情感的包袱,讓花寂無所適從。

    蘇婭看着花寂憂鬱的小眼睛,她覺得這個小姐妹很久沒有笑了。

    她記得自己剛分到理科班的時候,只認識梁澈,認識岑琳。她第一眼看見花寂的時候,花寂正和別的同學笑,這個小眼睛的女生笑起來很治癒,溫溫柔柔,乾乾淨淨,她就挺願意和花寂接近。

    花寂比較多重善感,是一個特別需要情感寄託的人。

    因爲她的內心總有各種不同的秩序。

    她選理科,要有秩序,秩序是爲了不讓師太把她送走,她要扶起自己的另一面,顯然錯誤的;

    她喜歡梁澈,她可以給自己一個錨點,讓學物理這件事理所當然,去狂熱去努力;

    她要奪回一個座位,爲了這個競爭,去做一件事;

    她一開始被誤解喜歡陸一諾,後面演變成她接受不了自己不被對方接受,和眼下這個白星懌的立場完全一樣,她內心秩序接受不了自己沒有任何辯解的前提就不公正對待。

    …

    她還十分不自信,慫慫的,她不知道她笑起來很美。

    蘇婭尋思着,她要繼續快點給花寂找一個新的寄託。

    花寂還在感慨。

    “你知道不?我特別懷念我的初中同學,給我補課的,陪我一起玩的,多多少少還是衆星拱月的,我還想起一個男生,擦了3年的黑板,真有意思。

    那時候,我們都很純粹,就是你曉得嗎?我們總把重點高中看得特別重,覺得是一個讀書的聖地,所有人都因爲沒辦法提前來,就努力要考。

    可是,我發現好像被美化了。

    我不覺得重點高中有什麼了不起,除了校舍美觀,產地大,你看,我成績還是這麼差,岑琳也不咋地,一到考試還各種抄。究竟是我們不行,還是學校不行?…”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蘇婭沒得回答。

    蘇婭一直就在這個學校讀初中,她並不理解當時其他普通初中的人是怎麼神話重點高中的。

    她眼中的花寂正在不斷絮叨,傾訴。

    沒完沒了,她只能打斷說:“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回憶過去了,不妨想一下元旦節我們班自己晚會的事情?我們油菜花表演什麼節目?”

    是啊,日復一日,元旦了,又是新的一年。

    學校是要求各個班級組織茶話會,需要一場並不正式地節目匯演。

    花寂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問蘇婭,“你想表演什麼?”

    “唱歌!要不小品吧。”

    花寂語塞,難道自己要跟着蘇婭走諧星路線了?

    當然,這個環節的討論需要加入岑琳。

    最簡單毋庸置疑的部分,她們先定了唱歌;

    如果在網絡上能找到合適的劇本,岑琳表態說並不抗拒所謂的小品。

    她們都是很放得開而活躍的人。

    也都很享受表演節目時候被人注視的感覺。

    這種情況之下,涉及到唱歌,就有練歌環節,課後三個人又要聚集起來,商量着去岑琳家還是蘇婭家。

    這一個課間,岑琳和花寂先在外面等,胖子在對着岑琳訴苦自己追求楊溢而不得,不知如何打動;

    花寂看見蘇婭出後門的時候,與白星懌正對,花寂清清楚楚地看見蘇婭說變臉就變了臉,對白星懌毫不客氣,一副個嫉惡如仇的樣子。

    但是,嚴格意義來講,哪裏有什麼惡和仇可言呢。

    等她過來,花寂迎上去,避過岑琳,悄悄說,“你幹嘛,你倆又沒啥摩擦的。”

    蘇婭鼻子“哼”了一聲,算是迴應了花寂。

    胖子見油菜花到齊了,很知趣地走開了,把空間留她三人。

    那個年代,最紅的三人組合,莫過於《S.H.E》,一首《Super Star》紅遍大江南北,幾乎走在路上各個店面都有播放,即便是沒有條件聽磁帶的花寂,也不自覺能哼唱出來。

    三個人幾乎沒有什麼討論,全票通過報名來演唱這首頗有氣氛的主打歌。

    副歌部分岑琳和蘇婭唱,她們氣息較穩;

    高音段落交給音色比較好,能把氣提得上去的花寂。

    她們還是約好,中午的時候,去岑琳家練習。

    可能是這歌太簡單了,每次都是沒唱幾句就窩在岑琳的粉紅色臥室聊天。

    她們聊的內容,花寂參與感不強。

    比如旅行。

    她們都有各自和爸爸媽媽出去玩的機會,見過不同城市的風土人情。

    哪怕是聊“坐火車”,花寂都沒法介入。

    她只是小時候曾經在某一條路上,見過高架上鋪有鐵軌的路段,或許會有長長的火車嗚嗚地經過,像黑色的土龍。

    “我是個坐汽車就暈車的人,火車會暈嗎?”花寂好奇地問。

    岑琳搶着答:“不會不會,火車上一點都不會有暈的感覺,你完全可以放心。我至今還沒見過誰坐火車暈。”

    花寂不能想象那個畫面。

    但是她可以想象,未來也許有一天,她考上大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火車,去一個遙遠的地方,離開她的家,離開這個城市,會不會就有一個新的開始呢?

    隱隱地,很期待。

    新的內心秩序,似乎又有了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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