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鬧了那麼一出,並未見有任何對誰的斥責,在爺爺那輕易地就將這一頁給翻過去了。
花平津依然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樣子,花寂都看得見。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是涉事者只有許和津一個人。
聽媽媽講,許和津伸手問爺爺要了一筆錢,說是買摩托車。
花寂一點不敢信,這麼大的人了,成年人,買個摩托車要問七老八十的爺爺
可當花寂撞見許和津和爺爺在祖宅爲了這買摩托車的事情而大吵的一幕,就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吵得特別兇的時候,許和津推開門就往外走,邊走居然還撂下這樣一句話:
“我現在要你給點錢的時候,你不給,以後你墓碑上別寫我的名字”
許和津走路帶風,話音剛落人影也就不見了。
而花寂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世上竟然有如此不成器且厚顏無恥的人
很快,屋子裏電話響了。
爺爺接了電話,花寂無意中成爲了一個聽牆根的人,這個來電的人應該很有身份,像爺爺的年齡,對電話那邊的人還有點尊重,說明對方還說的上話,所以花寂心生好奇,很想聽聽是誰。
不過,也只能聽見爺爺單方面在這邊說:
“我哪能他要什麼給什麼呢”
居然還有人幫叔叔當說客
“我能給的都給了他們了,我也要給老太婆留點指望他們指望不上的”
“你們也要保重身體,弟妹。”
聽到最後這個稱呼,花寂轉身後退離開了祖宅。
沒過幾天,花寂瞧見許和津滿面春風,友善到一直嚷嚷讓小書懷給她拿房裏的年貨,這些年貨都是他自備帶來的,除夕都沒有拿出來看春晚的時候喫,忽然大方明擺着是有什麼事順了他的心意而已。
花寂表面呵呵,內心嫌棄,對他們給的東西也不屑一顧,寧願回房間對着不會寫的數理化發發呆也不想虛與委蛇得對着這個沒有原則的成年人,也不想無端端的遷怒在可愛又可憐的小書懷身上。
無怪乎花寂在心裏恥笑,她以前多多少少是看不起她爸爸的,而現在她愈發看不起許家這一個個所謂的成年人,幼稚、自私、且毫無擔當。
她不得不說,最起碼,她爸還有一身正氣。
從小到大,爸爸就有教育她,“別人的東西不能拿,如果看見別人在喫東西就把頭撇去一邊,做人要有志氣。”
當然,她爸爸還說了:“如果想要什麼,就和爸爸講、爸爸會花錢買。”
她爸承諾得確實沒有做到過,這麼多年她家還在接受姨娘的各種救濟,她爸爸只不過是虛喊了些口號,可那種理念,多多少少還是在花寂的價值觀裏紮根生長。
這幾天,她不單單是見到許和津來找爺爺要錢買那什麼摩托車,她還親眼見到她大哥哥許夢華在某一日清晨,來找爺爺,直入主題,伸手要錢,理由是他準備年後去遠方城市打工,想要爺爺支援一點路費。
因爲爺爺竟然一絲猶豫都沒有,就起身從小櫃子裏翻出了小盒子,打開包裹的布,從裏面掏出了鮮紅的人民幣,數了一沓給大哥哥。
大哥哥接下來錢,走了。
大哥哥看見了花寂全部看見,但也不過是就像沒看見她一樣,權當她是個透明人,一言不發就走了。
花寂真希望這一幕被許和津看見,不知許和津作何感想呢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鬧一場。
真滑稽而諷刺,他們這一大哥一個小弟,左防右防,防着中間那個不姓花的人,誰知道他們自己像碩鼠一樣揹着對方暗中偷走了多少油水。
在沒人的時候,花寂媽媽和爸爸在房間裏竊竊私語,花寂媽媽也看出來許和津拿到了他想要拿到的一筆錢,只是她沒明白爲什麼老爺子一開始咬死不給,怎麼最後還是給出去了。
袁萍清嗑着瓜子說:“你家老爺子還是心裏有他們兒子的。要我說既然要給痛快給就是了,是不是做戲給我們看的”
“做什麼戲有什麼可做的。”
花寂發現,她爸爸只要回答不了什麼問題,或者想逃避不作回答的時候就會問反問句,尤其是涉及到他的這些家人。
“肯定是做戲啊,你真的傻,怕我們也問他要錢。私底下還是給了老四。”
“我爹的錢他想給誰就給誰。我不想我爹的錢。”
“我也不願意想老人的。可是你發現沒有,你家老大也好,老四也好,他們哪裏缺錢哪個不過得比我們好他們都伸手要錢,我們裝什麼清高我們是真的需要錢,花寂讀書要不要錢,以後考大學了要不要錢”
“你等她考得上再說。”
花寂爸爸明顯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給花寂桌子下面的烤火爐換上新碳,就轉身出去了。
留下嗑瓜子的花寂媽媽邊喫瓜子邊搖頭嘆息。
花寂看爸爸走遠,才告訴她媽她在牆根下聽見了什麼。
“原來,真是她小嬸嬸在背後撐腰。”
花寂媽媽說的小嬸嬸是站在他們自己的輩分上,實際上就是花寂爺爺的親弟弟一家。
說意外也不意外,早些年袁萍清就覺得她們被自家兄弟算計和對付一定是有人煽風點火出謀劃策,袁萍清早就覺得同在一個城市的叔父一家有陰謀詭計,偏生花平津從來不信。
連買個摩托車,都要來當說客,可想可知他們背後走得有多近,這親屬關係壓根比不了,何況,都不在一個城市生活的人互相之間走得比他們在一個城市生活得還近還緊密。
袁萍清越發討厭這一大家子。
可再多埋怨再多不解,她還是對公公婆婆比較尊重,她依然感念她們老一輩“收容”她們回來過年。
如果,不是公公婆婆打電話,喊他們回來,把臺階鋪好,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其他人明裏暗裏指摘她們要回歸更偏的那個地方的場景。
可能,他們就是軟弱的善良,沒有牙齒沒有鋒刃的善良。
快要回城裏的幾天,爺爺奶奶支開其他人,忽然把袁萍清喊進祖宅,花寂也跟在一旁。
當時神祕兮兮的,爺爺奶奶兩人都表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