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中道 >第四十五章 能不能保證生兒子
    對鄭道來說,李史者不僅是他目前所能企及的最大的靠山,也是他最好發小的父親,他希望李史者一切安好,不因爲生病而影響了前途,既有醫者父母心的出發點,也有私心。

    怎麼就病入膏肓了呢?鄭道不信,雖說李史者氣色不好,只從臉上就可以看出有許多明顯的病症,但並不是將死之相,怎麼就變成了絕症了呢?

    曹夏蘭臉色大變,抓住了李史者的胳膊:“老李,你可別嚇唬我們娘倆,我還要退休後和你周遊世界呢,還有,你兒子還沒有結婚生子,你還沒孫子怎麼敢撒手不管了呢?”

    李別也是臉色慘白,“嗷”的一聲就跳了起來:“爸、親爸,你這是要幹嗎,我還不想這麼早就繼承你的花唄,你可千萬不要死啊。你不能做對不起我和媽媽的事情……”

    本來挺悲壯的一件事情,被李別一打岔,差點劈叉成鬧劇。

    “我說的是心理,不是身體,你們高興得太早了。”李史者說完,自己先自以爲幽默地笑了,“呵呵,小鄭的道理我是聽進去了幾分,但心裏說服不了自己,行啦,不說這個了,都坐,別站着了,開追悼會呢?”

    嚇死我了……李別眼淚都出來了,用手一抹又消滅了證據:“爸,以後不興這樣的,再敢這樣騙人,和你絕交。”

    李史者幾日來的陰晦一朝掃盡,心情大爲舒暢:“行,行,以後不亂開玩笑。不過我不信中醫,但對小鄭還是信幾分,來,小鄭,幫我把把脈,說說我的症狀,看你有幾斤幾兩。”

    這麼說,剛纔只是理論上信服了他三分之一,還得等實踐成功了再信他三分之一?也行,哪怕最後的三分之一始終沒有出現,能信他三分之二也足夠了,鄭道起身到衛生間洗了洗手,態度恭敬而神色凜然地向前一步:“叔,左手。”

    何小羽、李別和滕哲認識鄭道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鄭道爲人把脈,只見過他動嘴皮忽悠別人的嘴上功夫,真刀實槍地上陣,今天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幾人對視一眼,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無比期待鄭道接下來的表演。

    剛纔鄭道的三個故事,三個人聽在耳中,各有各的味道。

    何小羽想的是,身爲警察,如果能在壞人有犯罪意圖就將其抓獲,會減少多少苦痛和悲劇?也會挽救不少罪犯,讓他們少犯不可饒恕的重罪。可惜的是,在法律上無法對一個有犯罪意圖的人定罪,只能等造成了犯罪事實之後,纔可以實施抓捕。

    也許有一天科技發達到了一定程度,可以發明能夠測試和改造壞人的基因設備,可以提前預知壞人的犯罪行爲並且加以制止。人性不能靠道德和自覺維持,而是要靠秩序和約束。

    滕哲想的是,道哥是不是在暗示他,現在追求蘇木正是最好的時機?蘇木現在正處在人生低谷,他對她的任何一個幫助都是雪中送炭,他就是替蘇木救火的人!只要他表現得足夠積極並且焦頭爛額,他就可以成爲蘇木的座上賓。

    李別想的卻是有時候人的命運真的難以捉摸,比如同樣一個案件,有人從開始就跟進,也許一年半載都沒有什麼進展,但有人才進入專案組,突然之間發現了線索,然後迅速破案。他雖然是後來者,卻是破案最大的功臣,拿最大的功勞……他以後要當扁鵲和焦頭爛額者,不當扁鵲長兄和曲突徙薪者,有能力有功勞就要落到明處,他做好事就要留名。

    鄭道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微彎,落在了李史者的左手的脈搏上。

    把脈又稱切脈,講究三部九侯,三部是指寸關尺三個部位,九候是指醫生手指的輕、中、重力量,不同的脈象代表不同的症狀。中醫數千年來傳承至今,望聞問切依然是主要的診治手段,切脈是最基礎之法。

    主要也是前三法有諸多失傳之祕,望聞問切,神聖工巧,鄭道自認纔是“巧”的入門階段。

    鄭道先是把了李史者的左手,又切換到了右手。

    正是夏初的季節,春脈如弦,端直而長,挺然指下,如按琴絃,故稱弦脈。夏脈如洪,大而有力,如波濤洶涌,來盛去衰,來大去長,故稱洪脈。對常人來說,春脈弦夏脈洪,是爲正常現象。

    李史者的脈象大而有力,波濤洶涌,是洪脈到了頂峯之象。現在纔是5月,如果6、7月時洪脈到頂,纔是常態。現在……有點過早了,是有熱症。因內熱盛脈道擴張,脈形寬大,因熱盛邪灼,氣盛血涌。

    除了洪脈之外,李史者的脈象還有結脈之症,即脈來緩慢,有不規律的間歇。因陰寒內結,脈道氣機受阻,故脈來緩慢而不時停止。

    體內既有熱盛又有陰結,熱盛是心理鬱積所致,而陰結

    則是身體之病,兩相結合之下,李史者就算因爲破案而解了心結,陰寒內結之病,也需要調養。

    打分的話……鄭道認真地想了想,健康度頂多五分多一點點。以李史者的年齡來說,也算是一箇中等偏上的分數了。

    如果以後注意調養,慢慢提升到六分以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惜,李史者不信他的醫術,鄭道現在只能繼續當“曲突徙薪”的建議者,而不能當“焦頭爛額”的救火者。

    對李史者來說,火還沒有着起來。

    正面無法突破,可以從側面突圍,鄭道把脈完畢,一聲不吭地坐回座位上,喝了口水:“叔,李別說過您以前差點死盧尋常手裏,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都以爲鄭道會說出一番令人歎服的高談闊論,不料張口是無關的前塵舊事,李別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嘴脣無聲的張合明顯是在嘲諷鄭道:“哥,你還能不能行了?”

    李史者擺了擺手,淡然一笑:“說來話長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當年我抓捕一名持槍罪犯時,中了一槍,在盧尋常的醫院搶救時,他是主刀醫生。會診後其他醫生都建議先暫緩手術,盧尋常堅持要立刻手術,他認爲暫緩手術容易引發體內大出血。而其他醫生的觀點是立刻手術會引發大出血。”

    “因爲盧尋常是主治醫生,又因爲是他的醫院,最終採取了他的方案。結果在手術檯上,還是發生了大出血的突發情況。當時醫院的血庫存血不夠,盧尋常的血型正好和我的血型匹配,他就一邊爲我輸血一邊爲我手術……”

    “最後我被搶救了過來,他也累暈在手術檯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李史者眯起了眼睛,神色有幾分感慨,“十幾年過去了,身上一直流淌着盧尋常的血,但和他卻早就沒有了往來。他是差點害了我,但也捨命救了我,我和他也算是兩清了。”

    “該你了。”李史者說完了,衝鄭道不經意一笑,“大膽說,別緊張,說錯了不打緊,畢竟你還年輕,有犯錯的機會。冬營的事情,算是運氣,看病……得憑真本事了。”

    這話說得就太小瞧他了,鄭道不服,冬營的事情確實有運氣的成分,但所有的運氣不都是他以前的善良和人品的累積嗎?又不是平白得到的。要不爲什麼總有人有好運而有些人總是背運呢?好運肯定有原因,背運也是。

    有一件事情鄭道其實沒有當面說出來,他之所以發現了冬營的問題,是他發現了冬營和平常的不同之處,有些神不守舍。“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一個人莫名其妙神氣弱了,精神恍惚,沒着沒落,必然是有大事發生,要麼生病,要麼不順,要麼心虛。

    鄭道沒再爲自己辯解,反正他知道自己是真帥真有本事就行了,露出了一臉天真的笑容:“叔沒事,就是有些氣盛火大,結案了會好很多。還有就是以前的手術可能會有一些小小後遺症,會影響到睡眠、消化和肝腎功能,叔以後少喝牛奶多喫蔬菜,少喫肉多喫豆類……還有就是少生氣。”

    李史者的臉色慢慢舒展開來,他還真怕鄭道說出一番什麼高深的理論,然後給他開藥方,還好,鄭道只是說了一些基本的常識,並沒有過分和出格的地方,說的狀況和他的症狀大差不差,他就很開心鄭道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只要你們不氣我,我就沒有生氣的地方,哈哈。”

    李史者哈哈一笑,整個氣氛就都活了。誰都知道李史者對中醫的牴觸心理由來已久,鄭道要是不長眼非要說得多嚴重,肯定會讓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前功盡棄。

    “小鄭小鄭,給阿姨也看看。”曹夏蘭見鄭道算是得到了李史者的基本認可,忙迫切地伸出了手腕。

    鄭道把脈,片刻之後笑道:“阿姨的身體很健康,就是血壓有點高,以後炒菜要少放些鹽,也不要過於油膩了。阿姨可以適當喝些牛奶,多喫些肉。”

    “血壓高都能把出來?小鄭你太神奇了。”曹夏蘭對鄭道的好感度再次提升,“可是爲什麼我能喝奶喫肉,老李就不能?”

    “男女有別懂不懂,老媽?”李別拉起了鄭道,“你們還能不能好了?都幾點了,你們還霸佔鄭道,該讓他回家了。”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曹夏蘭推開李別,“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小鄭啊,老局長爲李別介紹了一個對象,後天去相親,到時你陪他去。”

    “媽!”李別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我相親,讓鄭道陪着,叫什麼事兒呀?萬一文卓兒相中了他,我既丟人小羽還得揍我,我裏外不是人。”

    “滾你的。”曹夏蘭笑罵,“小鄭這麼厲害,看人準,讓他陪着你是替你相相文卓兒身體是不是健康,能不能保證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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