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扶犁記 >第10章 劍宗七子,仗劍扶犁
    翌日,剛過卯時,秦克己就帶着燕無期上山了,騎馬行了約半個時辰,地勢驟然變陡,無期猜想估計是到華山的山腳了。

    秦克己指着眼前這座盤亙在道路盡頭的小山道:“此山叫做‘不攻嶺’,乃是華山的‘照壁山’,也叫‘影壁山’,翻過不攻嶺便算進了華山大門。”

    不攻嶺說它是山,實則爲丘,只因它無鋒無棱,坡勢又緩,故名“不攻”。

    二人自北向南沿山道上去,待兩人登至山頂,視野豁然開朗,看見眼前之景,燕無期大腦彷彿失去了指揮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的站在那裏不動,愣着眼睛,癡癡的望着南方巍峨的羣山,以及那把“以山爲身”的巨劍……

    不攻嶺南側是一座奇特壯美的大山,此山名喚“天志山”,是一劍宗宗府所在,整個山脊彷彿被鬼斧神劍削過一樣,異常平整,一劍宗便建立在山脊平坦之處,依勢向上,層層遞進直插雲霄,或層臺累榭,或雕樑畫棟,勾心鬥角鱗次櫛比,又因宗內建築皆爲青黑色,整座宗府宛若一隻巨獸在攀爬天志山,所有亭臺院落之間又有深色花崗岩做成的臺階相連,渾然一體,從大局觀之赫然發現,一劍宗內所有建築連在一起竟然組成了一把斜躺的巨劍,真可謂巧奪天工。

    又有一條平緩的大河蜿蜒環繞在天志山山腳,天志山背後是華山的最高峯——落雁峯。這諸般構建恰恰應了風水術士口中的仙山福地:“前有照,後有靠,金水四邊繞。”

    燕無期二人沿着山道從不攻嶺下來,途經石橋,穿過那條大河來至山門前。一劍宗到底是以劍爲名的宗派,豪宅大院的門前通常會有兩座石獅子,在這裏也換成了兩柄巨大的石劍,石劍像碑刻一樣立於底座之上,劍身刻有文字,其中一座寫着開山祖師陸元一生平的事蹟,另一座寫着一劍宗的規章制度。

    秦克己和門口守衛打過招呼後領燕無期進了大門。

    迎面而來的便是不見盡頭的的青黑色臺階,臺階兩側各有房屋互相對稱。

    無期大致數了一下,臺階約有一百五十層,臺階盡頭是一個長寬各二十丈的的方正廣場,廣場鋪有地磚,四周築有石欄,後方有個三層大殿,也都是深青色。

    秦克己指着大殿道:“此乃‘非樂殿’,是賓客歇腳的地方,‘非樂’二字也在告知來客,已進入一劍宗腹地,當收拾儀容,不可再嬉笑打鬧。”

    燕無期有一事不解,問道:“世伯,爲何不見廣場上立有香爐鐘鼎之類的器物?”

    秦克己朗聲一笑:“有鍾!在山頂上,至於香爐蒲墊,我們非道非僧,要這些俗物何用!”

    二人繞過非樂殿繼續攀登,原本的一條臺階變爲三條,三條階梯間距相等,空隙間歇栽有松柏,樹與樹的間距也是相等,極爲對稱。

    燕無期心裏默數,又向上走了一百五十層臺階,盡頭依然是一個方正廣場,比起非樂殿所在的廣場,此處更大,長寬各有三十丈。無期心裏猜想,自山門至此,應該是巨劍的劍身。

    引人注目的是廣場正中那座雄偉的巨型雕像。

    雕像刻畫的乃是一位單手扶犁,正在耕田的農民,這人身穿短衣,挽着褲腿,粗壯的筋條在臂膀和小腿上虯曲蜿蜒,另一隻手提着圍跨在脖頸上的汗巾,輕輕擦拭額頭的汗水,雕像所刻之人神情飽滿,目光炯炯地向下斜視,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雕像身後還掛着一柄長劍,耕地的農夫揹負長劍,總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秦克己爲燕無期介紹道:“此雕像名叫‘仗劍扶犁’通高三丈八尺,基座高八尺三寸,這雕像乃是一劍宗創派之初,數十名醜門弟子聯手雕刻成而。‘仗劍扶犁’既是一劍宗的臉面,也是一劍宗的靈魂!”

    孔仲尼曾言:“鑄劍習以爲農器,放牛馬於原藪,室家無離曠之思,千歲無戰鬥之患”

    想想也是可笑,此話說得輕巧,誰不想採菊東籬,兒孫繞膝,誰不想鑄劍爲犁,棄甲拾筆,可是….願望終歸是願望,憧憬也終歸是憧憬。若要守衛和平,過安穩日子,靠得還是背後這三尺吳鉤,只有你自己變得強大無比,纔沒人敢去欺負你。

    燕無期畢竟只是個八歲孩子,秦克己的一番話說得燕無期一頭霧水。多年後,當燕無期再回想起這段話時,早已物是人非。

    雕像身後是一座五層閣樓,秦克己介紹道:“這是‘非命殿’,一劍宗最爲高大的建築,也是宗府舉行大型慶典的地方。”

    比起非樂殿,此殿佔地更廣,也更有氣勢。

    廣場兩側另外各有一座空曠場地,通過走廊與之相連。

    劍身和劍柄之間有劍格相連,這三座廣場便是巨劍的劍格。

    繞過非命殿再向上攀爬,臺階復原爲一條,大約有一百層,臺階盡頭又有廣場,到此,這是巨劍的劍柄,廣場後方依然是一座大殿,叫做“自苦廳”。

    自苦廳所在的廣場便是巨劍的頂端部分——劍鐔。

    此時,劍宗其餘六子皆已在自苦廳等候秦克己,他先留燕無期在門外候着,自己徑直進了大殿。

    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一個約莫十三四歲,樣貌周正,穿着黑色半臂衫的年輕人到門檻處呼喚燕無期,那少年道:“宗主和衆位師叔要見你。”

    待無期走至身旁,那人又道:“秦師叔已把諸事告訴了宗主,你不用拘謹,正常答話就行。”

    燕無期隨那人進入殿中,他用餘光略略瞥了一眼,只見兩側各有三人落座,都穿着與秦克己款式一樣的長袍。

    左側爲首那人身形高挑,頭戴軟腳襆巾,笑意盈盈捋着長鬚,自是老二朱莫岐,緊挨朱莫岐而坐的是燕無期再熟悉不過的秦克己,坐在秦克己下方的是個圓臉絡腮鬍子,僅露出不多的面容卻是紅撲撲的,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真氣充盈所致,這人身體極爲健碩,虯扎的肌肉把長袍撐得滿滿當當,秦世伯說過,這是老四姚守義。

    右側三人較爲年輕,居首之人戴着平式襆頭,神色莊重,坐得闆闆正正,自是老五孫正禮,只見孫正禮下方那人容貌甚是俊美,宛若天人,那人青絲如墨,戴一頂銀色束髮冠,細眉斜飛,眼波成雙未語先笑,伏犀鼻薄嘴脣,面如冠玉似初開之百合,這是老六蘇簡儀。右側居尾一人面龐消瘦,棱角分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髮辮垂於腦後,用布條簡單扎着,身後揹着一柄古樸長劍,自是老七臧鋒。

    大殿上方正中央,有一人負手而立,無期猜想此人應該就是天下武林第一大派的領袖——叱吒江湖多年的紀本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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