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孤獨的,朱天消失之後,深淵之中,再沒有一個人懂他。
他喜歡和平,從來不喜歡殺戮。
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愛上那個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公主。
海斯珈說過,她不喜歡暴力。那簡直就和皮克的人生觀點完全一致。
不管海斯珈說什麼,皮克都能確定自己,他更愛她了。
此時,他就向南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時間流逝飛快,轉眼就過去了六年,他也她分別了六年,她此時正在做什麼呢?
皮克默默在心裏想着自己的公主。
而此時此刻,另外一名公主也是孤獨的。
她默默行走在距離皮克三步遠的地方,低聲地嗚咽。
“嗚嗚嗚……”
“他不喜歡我了。”
“嗚嗚嗚……”
“他不和我說話。”
“嗚嗚嗚……”
“我想找媽媽。”
筱筱想了整整一晚上,也不知道她錯在了哪裏。
既然沒有做錯,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吹響了號角,她認爲這不是她的錯,殺死那些死刑犯,她也認爲不是她的錯,至少現在不會那麼認爲。
她喜歡和皮克走在一起的感覺,喜歡抱着皮克感覺,皮克和她說些教訓的話,都能讓她開心。
就怕皮克不和她說話。
消沉的筱筱越來越無精打采,她想要找到媽媽卻離開了自己的家,她是迷茫的,她和他其實都是迷茫的。
皮克在默默行走間幻想,看到走在不遠處的獸人之後,不由得又想起來昨日那些死在惡魔口中的獸人。
他沒有惋惜,也沒有憎恨,只是矛盾。
皮克生下來就是矛盾的。
那是註定的事情。
朱天和他有着完全相反的性格,有朱天的存在,他每時每刻都在被壓制着。
皮克只想靜靜地窩在貯木場砍木頭,而朱天非要去小巷子裏找到那些金毛孩子報仇雪恨。
皮克喜歡和平,朱天熱愛喧鬧。
皮克不喜暴力,朱天快意恩仇。
皮克從來都沒有適應深淵中的生活,而朱天下來之後,幾乎用了幾天的時間,就在深淵中混得風生水起。
他們註定是矛盾的。
就這樣,他們矛盾了二十多年。
有朝一日,皮克獨立了。
矛和盾分開了。
矛沒了,只剩下了盾。
那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他是被流放到深淵中的人類,是那個最爲特別的存在。筱筱不是,她出身在深淵,雖然特殊,但是她的所有都屬於深淵,包括她所做的一切,在深淵之中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皮克作爲“盾”,寂寞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又找到了新的“矛”。
他不想繼續矛盾下去。
奈何他們天生就要撞在一起。
這是矛和盾的命運,這是註定了的事情。
筱筱此時正在糾結着,而皮克呢,他何嘗又是不糾結的呢?
甚至,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爲糾結的人。
那時候的皮克是碎裂的,他被朱天的矛刺碎了。
很碎很碎。
朱天用他的身體殺人,殺了很多的人。
每殺一個人,皮克的盾就會碎裂一次。
到了最後,終究會麻木吧。
終於有一天。
矛消失,盾復原。
那麼盾會如何想呢?
皮克會如何想呢?
有過被刺碎的經歷後,他哪裏還會讓矛再擊碎自己。
所以,他看到了筱筱的矛之後,就產生了躲避的想法。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不去觸碰矛的鋒芒。
他不搭理筱筱。
矛就失去了目標,就失去了力量。
這一天下來,筱筱流了多少委屈的眼淚,皮克已經記不住了。
他遠離矛的同時,也必須去觀察矛。
他不能讓那鋒利的矛失去目標之後,再傷害別人。
他懷着沉重的決心不去和筱筱說話,很難受,很壓抑,但比面對屠殺好一些。過去在朱天的壓制下麻木着,而今纔有資格主導和反抗。他是不會對屠殺妥協的,他深知自己已經忍了這麼多年,壓抑的情緒終究得到釋放。不過,這時候的皮克並沒有意識到,他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忍着。一天的時間過去,他忍着沒有和筱筱說話。
所以,筱筱絕望了,她不再找皮克說話。
她自己走自己的。
畢加索會來和她說話,她就無精打采地搭理幾句。畢加索送給她新的化作,她就無精打采地看一眼,隨手丟了……
能夠打擊到筱筱情緒的事情不多,媽媽的失蹤是第一件,皮克不理他是第二件。
除了這兩件事情,她活了五年的時間,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樣喪氣。她的確無法忍受皮克不和她說話,她在自己的內心確定了這件事情。她還發現自己不恨皮克,即使皮克已經一天都沒有搭理她了,她還是想找他說話,一直都想,即使皮克讓她哭了一晚上,哭得眼睛發紅發腫發疼,她依舊不恨他。
她不知道的是,當矛靠近盾的時候,傷害是無形的。
矛天生具有攻擊性,在做着自己認爲對的事情,但那在盾的眼中看來,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做不能接受的事情。
筱筱已經有點睜不開眼睛了,不是困的,是腫的,她一直在哭,像個小噴泉。
筱筱佯裝肚子疼,疼得昏在地上,找來紅獅泰洛西施展巫術爲她治療。
那實際上不是巫術,只是紅獅泰洛西招來的螢火蟲在附近亂飛。
筱筱好奇眼前出現了光亮,就睜開了那個發腫的眼睛,透過眼縫,她看見那人正在觀察自己,立即心道不好。
還需要繼續趕路,隊伍龐大臃腫,雖然沒了那些死刑犯拖慢腳步,但這片冰川之地不是一天就能走出去的。
如果靠飛還好說,但在這支隊伍中,會飛的已經很少了。
拐過冰川又會遇到一個更大的冰川,他們看到火山被封在冰川中的奇妙景觀,皮克將心神放在路邊的景色上,到了這裏,路上不時會有發光水晶點綴,到不是隻有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