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詩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站在鋼鐵要塞高達的城牆上向外遠眺,眼前雖然沒有彎彎曲曲的長河,卻有一輪散發着金紅色餘光的落日高掛在沙漠之上,滿天的雲都被渲染成了紅彤彤的色彩,就連天空都被映的透亮,這樣的夕陽,彷彿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雲蒸霞蔚,耀眼激盪,比燃燒還熱烈,比情人更幽怨。
羅林收回目光,嘆了一聲:“明天怕是要下雨囉。”
“下便下了,那又如何?”詹姆少尉在羅林少將一邊,不解道。
“鋼鐵要塞,要變天了。”羅林指了指腳下那片大漠,低聲說道:
“當我們足夠強大的時候,應該擔憂的不只是敵人,內在的朽爛往往比外敵更可怕。”
“壞肉就應該剜除,變天也是遲早的事。”詹姆少尉傲然說道。
“就怕這天氣,說變就變,連個避雨的機會都沒有。”羅林轉過身,往城牆下走去。
訓練場上新兵訓練剛剛結束,這些孩子們正熱熱鬧鬧的說笑着散去,李鉞大半年不見,比剛剛入伍時顯得精壯了些,此時他正和宋財和多帕正走在一起,相談甚歡。
見到迎面走來的羅林少將,幾人下意識的稍息立正,行了個整齊劃一的軍禮。
“你們適應的很好,繼續加油。”羅林少將向他們點頭致意。
“少將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您本人,那個......謝謝您的鼓勵!”宋財在一旁依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倒是多帕顯得手足無措,非常興奮。
羅林少將淡淡的笑了笑,一旁的詹姆少尉揶揄道:“怎麼,你還追起星來了?”
“那個......羅林少將一直是我非常崇拜的人!我.......屬下有個不情之請,請您一定考慮!”多帕緊張得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說完便對着羅林少將一個勁的鞠躬。
“你這小子......平日裏看不出來啊,原來還是羅林少將的忠實粉絲。”李鉞見着他的滑稽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說。”羅林少將說道。
“屬下......屬下希望您能給我留個簽名。”他有些侷促的撓撓頭,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詹姆少尉皺了皺眉,羅林少將倒是很淡然的答道:“可以。”
“太感謝您了!請......請簽在這裏吧。”多帕興奮得滿臉通紅,在自己身上左找右找,最後指了指自己衣袖。
多帕一邊說着,一邊往羅林少將走近幾步,變生肘腋!
多帕從懷中驟然掏出一把尖刀,臉色如翻書般猛的一變,毒蛇般向羅林少將的懷裏鑽去,其動作迅捷無比,一旁的李鉞瞳孔放大,甚至連驚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啪。”
羅林少將連眉毛也沒擡一下,詹姆少尉鐵塔般的身軀擋在面前,輕描淡寫的將匕首拍落在地,而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並沒有停止動作,而是順勢一把掐住了多帕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像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李鉞有些慌張的退後幾步,不小心撞到了苦着臉的宋財,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低聲道:“你當初怎麼會和多帕混在一起的?這傢伙竟然是混進要塞的敵人!完蛋了完蛋了,這下我們都逃不開關係了!”
“都是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宋財依舊是那副愁容滿面的模樣,只是他腳下的土地忽然變得鬆軟,像水波一樣晃動起來。
“你?!”李鉞震驚不已,他擡頭正好迎上宋財耷拉着的眉目,驚聲道:“你......你也是敵人?!!!”
“李胖子,別怪叔。”宋財身前涌出一股勢無可匹的真氣,將李鉞炸得一聲慘叫,如風箏般飛向半空中,他這手看似毒辣的做法,實際上卻是大有深意,一是將他送離戰鬥區域,二則是與李鉞劃清關係,免得這件事被追究的時候,李鉞莫名的變成了同謀。
詹姆少尉捏碎多帕的喉管,像扔垃圾一樣隨手丟棄在一邊,他眼神緊盯着宋財,表情少有的嚴肅起來。
“堂堂六星煉氣士,什麼時候也當了借刀殺人的走狗?”
“還點人情而已,不至於那麼嚴重。”宋財低眉斂目,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到中年,混得事事都不如意的落拓大叔。
“誰這麼大的面子,能讓你來冒險刺殺聯邦將軍,這人情難道比聯邦的法律還大?”羅林少將面色不變,望向不遠處的多財,凝聲說道。
“我來這裏不是爲了聊天,你們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戰便是了。”宋財擡了擡眼皮,有氣無力的答道。
詹姆少尉冷笑着一把撕碎上衣,背部一道道翻卷着的死灰色肌肉挪動變形,蔓延成斑斕的虎紋,他的眼睛變得血紅,目光中充滿了狂熱的戰意,大步向宋財走去。
“早就聽聞閣下最強格鬥官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宋財臉上出現一絲動容,雖然對方只有五星,但那種瘋狂強大的氣勢讓他都忍不住暗自心驚,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越級戰鬥的本事。
詹姆少尉十指化作鋼爪,他先是大步走着,速度卻越來越快,幾步跨出之後已然快速奔跑了起來。
沉默。囂狂。
望着來勢洶洶的詹姆少尉,宋財收起了懶散的表情,手指快速糾纏鬆開,結出幾個手印,然後按向地面,頓時就有一堵堵厚實的土牆“轟隆隆”帶着砂礫拔地而起,橫亙在兩者當中。
詹姆少尉察覺到腳下的土地變得鬆軟無比,每邁出一步都會深陷其中,短短几步路竟然走得艱難萬分,他的腳步逐漸遲緩,奔跑速度也越來越慢,待衝到土牆面前時,原有的速度和氣勢已經被消磨得七七八八。
巨大的響聲在訓練場上響起,已然驚動了衆多士兵,只聽得哨塔處傳來一陣嘹亮的警報聲,劃破了鋼鐵要塞黃昏時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