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賀知舟。
比起我們兩個的心不在焉,莫菲林倒是從善如流,不管是記者還是來道賀的朋友,全程應付得遊刃有餘,似乎對私底下的暗潮洶涌絲毫不察。
這就讓我更急難受,不忍心看她被矇在鼓裏,又擔心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終於,熬到了散場,莫菲林作爲主人,和助理一塊兒下去送人,我和賀知舟就留在了宴客的地方。
看着莫菲林走進電梯,賀知舟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顯得忐忑不安。
“人是你叫來的?”我耷拉着臉,實在笑不出來了。
賀知舟看了我一眼,沒有接話,表情更加難看。
這種態度顯得有些目中無人,我的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冷嘲熱諷道,“原來只知道賀教授教書有一套,沒想到出爾反爾的本事更令人望塵莫及。”
賀知舟還是不說話,臉色有青轉紅,看得出來在強忍着火氣,說是焦頭爛額也不爲過。
“菲林是我最好的朋友,賀先生最好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今天的情況,我希望沒有下一次。”
小三上門挑釁的羞辱,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其中的怨恨,我不可能任由莫菲林被賀知舟和那個女人當猴耍。
賀知舟大概終於被激怒了,張嘴想要反駁,話剛到嗓子眼,電梯再次打開,莫菲林提着禮服的裙襬,面無表情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賀知舟話到嘴邊,只能憋回去。
生怕莫菲林看出來,我有意低了低頭,躲開她的視線。
“在聊什麼?”莫菲林大概是有些累了,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臉上一點笑都看不見了。
人這一輩子都是如此,笑在人前累在人後。
“沒什麼。”賀知舟接過話茬,很自然的走到莫菲林身邊,牽着她的手,體貼問候,“今天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手底下的人吧,早點回去休息。”
這時候我倒是顯得有些多餘。
莫菲林扯了扯嘴角,沒有拒絕,“聽你的,先送沈姝回去吧。”
說着,兩個人就一齊朝我看過來。
這種時候,三人行對我來說就是公開處刑,我寧可自己打車,“不用了,沈家的司機就等在外面,你們先回吧。”
“那就回見了。”
說完,夫妻倆便牽着手朝電梯口走去。
看着他們俊男美女的背影,我不免深深的嘆了口氣。
多麼般配的兩個人,幸福的家庭,怎麼就會走散呢?
“再看就該露餡兒了。”
傅慎言的聲音嚇了我一跳,轉身,他正雙手插兜站在離我不到一米遠地方,身上的風衣被撩開,內裏的西裝解開了口子,胸前凸出來,顯得身材更加健碩。
“看樣子你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眯着眸子看他,故意作出威脅的樣子。
傅慎言居高臨下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嘆了口氣,擡腳上前在我頭頂輕輕揉了一把,“演技那麼爛,當初穆深到底是怎麼上的當。”
確認周圍只有我們兩個,我才癟了癟嘴迴應,“穆深會上當是怕我死了沒有能威脅你的籌碼,跟演技有什麼關係,慢着,你剛纔是說,我表現的很明顯?”
傅慎言聳聳肩,不可置否,“跟那個叫蕭瀟的女人有的拼。”
“意思是,你一眼就看穿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很難嗎?”傅慎言理所當然道。
看着他篤定的樣子,我徹底說不出話了。
就連傅慎言這個大直男都看得出來,莫菲林這個人肉鑑婊機,豈不是看得更加明白?
那她剛纔表現的若無其事,又是怎麼一回事......
要是這樣的話,當初對陸欣然,傅慎言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眼力,也許這種事情,都是當局者迷?
但願如此吧,否則對莫菲林就太殘忍了。
“太晚了,回去吧,該用藥了。”傅慎言出聲提醒道。
我沉浸在莫菲林被出軌的憤怒中,想起過往以爲陸欣然受的種種委屈,再看傅慎言,眼裏就多了些埋怨。
“你看出來了,也幫着賀知舟遮掩,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喜歡狼狽爲奸?”
傅慎言皺眉,一臉“你不講理”的無奈,“你也沒跟莫菲林坦白不是?”
好吧,算他過關。
“但是當初,你不是也覺得,陸欣然對你的親近沒有問題,不是嗎?”女人的情緒來的突然,我忽然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那兩年,我日夜都在愛的折磨裏難以安枕,在心裏始終有一個結。
傅慎言眼裏的光忽然就暗了下去,“如果早知道會愛上你,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傷心的機會。”
看着他眼裏的溫存,我咬住下脣,想哭的衝動更強烈,心裏卻是暖的。
的確,人和人不一樣,傅慎言當初的確荒唐,可卻始終堅守着沒有衝破最後一步,而賀知舟,在肉慾面前,將愛情踐踏得體無完膚。
“現在可以回家了?”傅慎言將聲音又壓低了些。
“你先走吧,我想待會兒去菲林家看看。”我壓下哭腔說道。
“這個時候莫菲林可不需要什麼關心。”傅慎言道,“眼看着情敵在自己的公司耀武揚威,她都能忍住沒有發作,爲的就是面子,你現在找上門去,難道是想看她的笑話?”
“我沒有!”
“這種事情,看得不是你有沒有想,而是做沒做,別破壞她的驕傲,回去吧,打針的時間快到了。”
我看着傅慎言,忽然覺得他身上多了那麼一絲神祕的滋味,“我以爲你會更懂賀知舟,沒想到你對莫菲林那麼瞭解。”
“很奇怪嗎?”
“你說呢?”
“我覺得不奇怪。”傅慎言擡腳走到電梯門口,按好電梯,“你是我妻子,而莫菲林是你朋友,賀知舟不是,我需要了解誰,還用問嗎?”
話音落下,叮的一聲電梯門正好打開,傅慎言擡頭舉過頭頂畫圈,隨後紳士的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吧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