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舉起木倉,起身對準了我的額頭。

    “放心,我的木倉很快,你不會感到痛苦。”

    我看着她,沒來由的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幾乎已經預料到下一秒子.彈貫穿頭顱的場面。

    但下一刻,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忽然從外面被打穿,一顆子.彈穿過玻璃,直接打中了蘇然拿木倉的手,將她手中的木倉打落。

    見狀,我毫不猶豫的把木倉拿在手裏,反過來制約她,“別動。”

    蘇然掐着受傷的手倒在沙發上,臉上不斷有冷汗冒出,卻沒叫一聲,只是呼吸沉重了許多。

    她不解的看着我,大概沒有料到怎麼會在電光火石之間,彼此就調轉了形勢。

    但她又是精明的,短暫的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眼遠處破損的窗戶,立刻就反應過來,眼眸憤懣的眯起,“你是警.方的人?”

    猜對了一半,準確來說,是軍.方。

    被她提醒,我也大概清楚了狀況,看樣子經過上次沈鈺的事件之後,左慕城就重新佈局了傅氏周邊的伏擊,平時不會出手,但蘇然卻自己撞到了木倉口上。

    雖然我也很想跟她坦白的聊聊,可無法確認家裏有沒有被慕容謹監聽,我只能裝糊塗,“別開玩笑了蘇小姐,我的底細你們清楚的很,我要是警察,慕容謹還會讓我活到現在嗎?”

    剛說完,門邊就傳來一道沉重的男聲,“怎麼回事?”

    轉頭的瞬間,慕容謹已經走了進來。

    蘇然趁勢向他求助,“快,殺了她,她是警.方的人!”

    這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慕容謹對此也只是奇怪的皺起眉頭。

    “你還在猶豫什麼,剛纔就是警.方的人開木倉打中我,不然你以爲木倉爲什麼會在她手裏,謹,別再自欺欺人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來要你的命的!”蘇然又道。

    慕容謹卻從這話裏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陰惻惻的說道,“所以,這木倉原本該在誰手上?”

    頓了頓,目光更加凌厲,“所以,你帶着木倉來,想做什麼?外面的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蘇然愣了一下,隨即便承認了,“沒錯,是我乾的,我今天來就是要幫你除掉這個女人,免得你再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自尋死路!”

    “一句話,沈姝你殺還是不殺!?”

    蘇然是在木倉林彈雨中真刀真木倉的混到現在的,身上有着亡命之徒獨有的銳利和氣勢,饒是已經廢了一隻手,氣場仍然強大,讓人不敢輕視。

    慕容謹卻是不接茬,執着於蘇然木倉殺手下的僭越,“幫我?你特地讓傅慎言支開我,自己卻帶着木倉跑到我的地方,殺了我的心腹,蘇然,看來上次的事情,還沒讓你認清自己的身份!”

    所以說,某些時候,男人和女人,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

    蘇然在拯救他的靈魂,他只擺事實講道理。

    蘇然氣得無奈閉了閉眼,靈光一閃,忽然就撲過來,一把搶走了我手裏的木倉。

    但她畢竟不是左撇子,調整拿木倉的姿勢廢了些時間,這讓慕容謹也成功把木倉掏了出來。

    蘇然指着我,慕容謹抵着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蘇然終是沒在第一時間開木倉。

    她驚愕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木倉口,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謹,“你居然用木倉指着我?”

    “你的木倉的確很快,但別忘了是誰教給你的。”慕容謹根本沒有感受到蘇然在意的是什麼,面無表情的出聲警告道,“現在立刻,把木倉放下,從今以後離開集團,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趕我走?”蘇然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是你自己的選擇而已。”慕容謹平靜的說道,“我把你撿回來的時候就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反過來咬我,那麼我也會要了你的命。”

    蘇然仍然不死心,又把木倉舉高了些,看着我,眼眶已經泛起晶瑩的光芒,“我沒忘,我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就因爲這樣,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會看着你自毀前程。”

    “你管的太多了。”慕容謹語氣強硬了些,如同以往折辱傅慎言一般,淡漠自持,不近人情,“蘇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蘇然牽起嘴角,悲涼的笑了,眼眶徹底被淚水浸潤,明明哭了,卻還強撐着大笑,“呵,呵呵,始終你要捨棄了我,倒不如我現在就替你除了這個禍害!”

    說着,蘇然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動扳機。

    “嘭——”

    子.彈射出,但卻不是蘇然的木倉口。

    慕容謹,殺了她。

    殺了這個寧肯付出性命,也要爲他剷除阻礙的女人。

    木倉聲落下,蘇然也應聲倒在地上,那雙絕望的眼睛死死的張着,不肯閉上,不願相信他真的結果了她。

    沉默,客廳死一般的沉默。

    寒意從心裏蔓延,傳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看着蘇然的死狀,再一次受到生與死的衝擊,下意識抱緊了自己。

    沒錯,這纔是慕容謹本來的面目。

    無論是親人還是一心爲自己着想的人,只要不是他在乎的,統統都只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

    良久,慕容謹才露出魔鬼的溫柔,蹲下去,替蘇然合上了雙眼。

    待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聲音變得清冷,“傅慎言從來沒有變過,你也沒有想要愛我,對不對?”

    我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聽着,沒有回答,只是將自己抱得更緊。

    死亡,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總是有無盡的死亡環繞着我,總也甩不掉,這感覺太窒息,我透不過氣來。

    “沈姝,是不是到我死的時候,你纔會多看我一眼?”慕容謹又自顧自的說道,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不是。”我顫抖着回答。

    慕容謹思考片刻,隨即露出一絲譏笑,“剛纔那一瞬間,我在想,你的意思,會不會是,只要我肯改,任何時候都會爲我停留,但只是一秒,我就明白了,不是的,你恨我,哪怕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多看一眼。”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抿着脣,不禁爲傅慎言的處境擔心。

    蘇然死了,慕容謹也看穿了我們的真心,進一步,也許是萬丈深淵,退一步,難保不會死無全屍。

    我們站在懸崖邊,慕容謹只要輕輕一推,就會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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