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白敬亭彷彿明白了什麼。
手術好像沒有那麼成功。
他扭過頭望着姜小米,故作生氣的抱怨:“你又騙我這個老人家。”
姜小米知道瞞不住了,她泣不成聲的懺悔:“我不是有意的,師父,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婁韶華一把將白敬亭從她懷裏搶過來,望着他死灰般的容顏,她怔了怔後,忽然大聲的質問:“白敬亭,你說過要娶我,不能食言,你聽見沒有。”
城市靜靜地立在斜陽下,如同僵住了一樣。
但僵住的太陽,終會落下。
婁韶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滿懷憧憬的等着做他的新娘子,誰料到,竟是一場空。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裙子都做了。你個混蛋。”她使勁的在他身上捶打。
姜小米噗通跪在了冰涼的地磚上:“師父~~~”
白敬亭的葬禮是祕密舉辦的,他活着的時候就不喜歡太張揚,
所以姜小米僅僅是通知了幾位老前輩。
“老白啊,你一生都爭強好勝,幹什麼都是第一名。如今,連死都要死在第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捏陶藝人黯然的垂下頭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國畫扛把子擦了一把臉:“老白啊,我連夜叫人弄了點小玩意兒,你先拿着用。用得好,給兄弟拖個夢,往後再燒給你。”
一羣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排着隊過來,手裏舉着用宣紙紮得各種各樣的模型。
房子,車子,手錶、電話、應有盡有。
鑑寶大師面無表情道:“我說什麼呀,叫他等等我”
國畫大師摸了摸鼻子:“瞧你那損色,等你等你黃花菜都涼了。”
這時,旁邊的樂隊開始演奏哀樂,人們情緒本來就很悲傷,再被這憂傷的調子一帶,心裏跟揣了快大石頭一樣。
鑑寶大師露出不滿,拄着柺杖走到樂隊跟前:“停停停。你們演奏的什麼呀”
帶頭奏樂的領頭人連忙上前:“怎麼了這是”
鑑寶大師道:“這音樂聽得也太痛苦了。”
領隊道:“這是哀樂,都這樣。主題就是表現痛苦和悲傷。”
鑑寶大師手一揮,立刻否決:“那不行,老白泉下有知,聽見這曲子步伐得多沉重啊。”
領隊犯難,他主持半輩子的葬禮,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哀樂提要求。
“那依照您的意思,哪首曲子不沉重”
鑑寶大師想了想:“就演奏老白生前最喜歡的曲子吧。”
藍天白雲之下,遠處楓葉猶如火燒雲一樣環繞在山巔,徐徐涼風吹來,捲起地上的枯葉。
穿着黑色長袍,胸前掛着十字架的神父,一臉嚴肅的站在墓碑前爲白敬亭做最後的送別。
而這個時候,遠處的樂隊奏響了一首空前絕後的送葬曲。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夢已經醒來,心不會害怕,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
神父表情僵了僵。
跟誰走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