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姜小米睏倦的靠在車窗玻璃上,望着外面迅速倒退的風景,內心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婁天欽,你身邊有沒有單身的女人啊”
婁天欽擰緊眉峯:“問這個幹嘛”
姜小米悶悶道:“想給樸世勳介紹個對象。”
婁天欽喉嚨裏溢出一絲低笑,姜小米狐疑的回過頭瞪他:“你笑什麼”
“人家有沒有女朋友,關你什麼事輪得着你操心嗎”
“哎,這話講的我就聽不懂了,什麼叫關我什麼事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哎。
那句脫口而出的話,瞬間就哽在了喉嚨裏。
我根本沒有把你當朋友看,閃開
你說的沒錯。我是因爲喜歡你,纔跟你當朋友,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也就沒必要跟你再繼續稱兄道弟。
一面擁有着丈夫的寵愛,一面又不甘寂寞的試圖挽回另外一個男人的關注。
因爲我討厭你。
人們常常都講,謹言慎行,言語的殺傷力比任何武器都來的猛烈可怕。
可實際上,具有殺傷力的不是言語,而是說話的那個人,最傷人。
想起那些傷人心的話,姜小米感覺心口又堵了。
“你說的對,我沒事幹嘛操那份心,他又不是我什麼人。開快點兒,困死了。”
婁天欽:“”
樸世勳駕駛着豪車,快速的穿梭在燈紅酒綠的街道,車速很快,嗖得一下,路上行人連車長什麼樣都看不清楚,只瞧見一道虛影從眼前劃過。
“主人,您的車速已經超過了正常標準。”
小滿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提醒男人應該注意安全。
樸世勳繼續我行我素的將油門踩到底。
小滿在經過無數次的改進與更新,它的系統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
但是再怎麼完美,再怎麼智能化,小滿終歸不是人,它只能依靠檢測人體的變化判斷樸世勳的情緒。
此刻的樸世勳,情緒很複雜。
小滿前一秒鐘得到的結果,下一秒就被推翻了。
“主人,我遇見了難題。”小滿苦惱不已。
“什麼難題”
“您情緒變化的太快,我無法掌握到最真實的數據。”
樸世勳並不覺得意外:“你只是一部機器。如果你什麼都能看得透,你就不會只存在於藍牙耳機裏了。”
“您對我的初始印象早已經根深蒂固,即使我從藍牙耳機裏走出來,在您的眼睛裏,我還是一部沒有感情的機器。您不會因爲我的形態改變,而改變您對我的最初看法。”
“那也未必,人類往往會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只要你足夠逼真,像個人,或許就能改變對你的看法呢。”
“主人,恕我直言,您說謊的技術真是出類拔萃。”
“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你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他用最平易近人的態度肯定自己的言辭準確性。
“您是我的締造者,我對您百分之百信任,可現在數據告訴我,您在說謊。”
“人在說謊的時候,有一種名爲尓茶酚胺的物質會被釋放出來,從而引起鼻腔內部細胞腫脹,緊接着血壓升高,血液流向面部導致臉紅,心跳加速,不過這種現象在您的身上很少見。所以,我纔會說您說謊的技術出類拔萃。”
樸世勳把車子開到了海邊才停下,記得上回他在飛機上喝的爛醉如泥,陸青龍就帶着他來這裏看日出。
所以他只要覺得自己思想被左右了,就會跑到這裏來,以此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樸世勳從車裏鑽出來,朝着澎湃洶涌的大海長舒了一口氣。
經冷風這麼一吹,大腦是清醒了,但是心,還在混沌中掙扎。
樸世勳望着漆黑翻涌的海面,喃喃自語道:“你這是要逼的我從東亞離開啊。”
他已經竭盡全力的避免跟她接觸,連有關於她的報道都叫小滿自動屏蔽了。
這是這個人,卻跟蒼蠅一樣,不曉得什麼時候就冒出來了。
“小滿,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保留原始記憶的前提下,又能將某部分的記憶銷燬”
藍牙耳機裏的小滿不假思索道:“人類的記憶是由感官所接受到的訊息經由大腦神經傳遞至人腦,而感官數據中被認爲及重要的一部分,會經過海馬體傳遞至長期記憶”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從網上搜索來的言語。”樸世勳毫不客氣的打斷。
“換個比喻,人類記憶就像是寫在本子上的文字,寫的越用力,痕跡越清晰,哪怕將這一頁強行撕去,底下的那張依舊能看見之前存在的印痕。若要徹底清除,只能不斷撕去那些帶有痕跡的頁面,在我看來,那並不叫清除,而是摧毀。主人,請您三思而後行。”
樸世勳掏出口袋裏的煙盒,從面拿了一根出來:“我只是隨便一問。”
“不,我能感覺到您是認真的。”
樸世勳動作一頓,他投了那麼多錢,八成造出來的是個測謊機器吧
吧嗒,打火機在黑暗的海邊燃起一個紅點,隨即又覆滅。
當尼古丁通過血液流向身體各處的時候,小滿立刻提醒他:“主人,吸菸屬於惡習,你不應該這樣墮落。”
樸世勳彈了彈菸灰,施施然道:“我創造你出來,是爲了幫助我應付婁天欽的大數據,不是讓你來給添堵的。”
“主人,您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得了吧。”一部機器也會傷心
“主人”
“可以安靜一會兒嗎”不曉得當初編撰代碼的時候,是不是也把姜小米的呱燥基因代碼也給編撰進去了。
耳機裏終於清靜了。
樸世勳吸完煙,將菸蒂按壓在車子裏的菸灰缸裏,然後慢慢的朝懸崖方向走。
暗淡的影子跟隨在他的腳下,腳下的枯樹枝被踩斷後發出咔嚓咔嚓聲。
樸世勳帶着試探來到懸崖邊上。
他望着腳下看不見的海洋,內心躍躍欲試,如果從這裏跳下去的話,會不會有姜小米那麼好運,性命保住了,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