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準您會穩坐金鑾,才執意跟隨,又豈會輕易離開。”
六個侍衛這樣的說辭,秦寧兒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
她無力辯駁,若夜墨軒不負她,她會是皇后。
可現在,她已經無心眷戀塵世。
他們要跟着,就跟着好了。
大瑞朝朝堂之上。
班師回朝的夜墨軒,金鑾殿上俯首帖地,行君臣大禮。
“兒臣夜墨軒,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臣不負聖恩,現已降服番邦,帶回降書獻禮。”
“番邦君主承諾,年年進貢歲歲稱臣,我大瑞朝再無強敵外患。”
夜墨軒欣喜開口,例數此戰功勳,只等皇帝封賞。
“虎符吶”
皇帝則是陰沉開口,冷冷出聲。
一句話,頓時讓夜墨軒額頭冒出一層冷汗,慌忙把秦寧兒轉交給他的虎符雙手奉上。
“朕問你。”
“護國公主何在”
皇帝早就聽到了風聲,說夜墨軒大勝歸來,護國公主卻不知所蹤。
“啓稟父皇。”
“護國公主無心功利,現在不知去向。”
夜墨軒做夢也沒有想到,皇帝根本就不關心他的功勳,見他只問秦寧兒的下落。
委屈開口,謹慎迴應。
心中忐忑難安,已經隱隱嗅到了不祥的預感。
“混帳東西。”
“你可知此次征討番邦,是何人請纓掛帥”
“你連主帥都丟了,還敢跑回來邀功請賞來人,把這逆子給我拿下”
皇帝震怒開口,話音一落。
殿前武士,進殿拘押,當即把夜墨軒架了起來。
滿朝文武包裹大皇子和夜墨筱,沒有一個人,眼中有同情的神色。
護國公主的決斷,成就了今天大瑞朝的尊嚴。
他們親眼看到一個女人,如何從男人胯下的玩物,成爲衆人心中的英雄。
豈是夜墨軒一句無心功利能解釋的。
是人都知道,是他嫌棄人家,不願意接受護國公主不忠於他的事實。
試問,一個女人如何能在這種情況下獨善其身,還保住她做女人的道德底線。
夜墨軒這是得了便宜賣乖。
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不可原諒。
“父皇,這是爲何”
“難道兒臣立下汗馬功勞,還不及能取悅您的一個女人嗎”
夜墨軒死都想不明白。
皇帝這是怎麼了,滿朝文武百官,又是怎麼了。
居然沒有一個人給他求情。
“人家爲你鋪平道路,雙手奉上龍袍玉帶,你卻不識好歹嫌其不忠。”
“沒有她掛帥出征,你可有機會站在金鑾殿上”
“把他杖責五十,逐出皇城,找不迴護國公主朕永不見你”
皇帝危坐於龍椅之上,一襲杏黃龍袍,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卻因怒氣顫,抖不停。
開口一番話說的夜墨軒啞口無言。
被殿前武士架出去,在金鑾殿外當衆行刑。
五十冰火棍,打得那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皇城外,官道驛站。
夜墨軒已經在這裏修養近兩個月,才勉強能夠下地行走。
劍眉入鬢,星眸臨寒。
俊逸的臉上,此刻卻盡是落寞哀愁。
大瑞朝萬里河山,他要到哪裏去找秦寧兒,眼中盡是無奈彷徨。
悔不當初,卻爲時已晚。
淒涼處境,無人問津。
落寞轉身,卻聽到身後有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靠近。
扭頭一看,身披雪白裘袍,頭戴反絨兜帽的一個女人剛剛走進驛館大門。
“妾身參見王爺。”
雲杉進門,摘下兜帽抖落肩頭積雪,屈身一禮開口出聲。
“雲杉”
“你怎麼會來這裏”
夜墨軒看的一臉難以置信。
他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更想不到她會來見他。
“王爺是不是已經忘了妾身”
“公主離京之時,把妾身安排在皇城癡音閣。”
“得知王爺落難至此,特地送來金銀錢財,助王爺脫離困境。”
雲杉說着話,從袖筒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黃金,遞到了夜墨軒的手中。
臉上無悲無喜,眼中的神色也像是在看一個乞丐一樣。
“雲杉,跟我走吧。”
“我們一起找個地方過日子。”
“郎情妾意,遠離皇城紛爭”
夜墨軒不是不想去找秦寧兒,只是不知道去哪兒找。
以爲雲杉來找他,是對他尚有情意,感動的激動開口。
卻是話沒說完,就看到了雲杉眼中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目光。
“王爺說笑了。”
“妾身當初跟王爺同,牀共枕,只是公主撮合。”
“沒有公主,你我就是路人,何談郎情妾意又說什麼過日子”
雲杉恨他還來不及,哪裏會跟他走。
秦寧兒會把所有跟過她的人安排的妥妥當當,夜墨軒卻只會把跟過他的人丟的一乾二淨。
她來也是知道皇帝身體每況愈下,希望他能快點去找秦寧兒。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個時候還分不清輕重。
滿嘴都是讓人寒心的糊塗話。
“王爺要是能把公主找回來。”
“妾身還會是您的女人,花容月貌皇帝親得,公主親得,王爺親得”
“就看王爺想不想要了。”
雲杉說着話,從頭上取下一個珠釵,遞給了夜墨軒。
“這是”
夜墨軒看的滿心茫然,疑惑開口詢問。
“看來,王爺對公主的衣着穿戴,從來就沒有上過心。”
“這珠釵,是筱王定製只有三個,一個給了太后,一個給了髮妻,另一個給了公主。”
“是我從幽州一個珠寶商人手中高價買來的。”
雲杉話說完轉身離開。
她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只能盼着夜墨軒,還沒有愚蠢到讓人絕望的地步。
趕快到幽州去找秦寧兒,不然等到皇帝駕崩,皇城紛亂雛君未立。
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幽州”
夜墨軒看着手中珠釵,疾步走出門口。
眺望幽州的方向,眼中盡是欣喜的神色。
“差官,差官”
“快給我備好最快的馬”
夜墨軒急切呼喊。
“這是剛纔那小姐送來的。”
“說軒王若是不要,就讓小的拉去賣掉。”
門外驛館差官,立馬就牽進了一匹上好的高頭大馬。
“”
夜墨軒聽了他的話,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
翻身上馬,催馬離開驛館。
千般不是,萬般愧疚,都不及此刻這差官的一番話。
所有人都在給他機會,他又怎會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