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朋仙友 >第三百九十四章 深山打工(28)
    所謂‘內卷’,既是上不能外,轉而威凜於下也。

    說白了,這就和賽馬一樣。

    本來大家都是上等馬對上等馬,下等馬對下等馬;結果是輸是贏各憑本事,了不起中間有點賭運氣成份,反正沒有一家能包圓輸贏的可能。

    可自打有一個姓田的齊國人發明一種全新比賽方式,大家一下子都開了竅,我只要自己懟上對手能贏得開心痛快就好,哪個去管下等馬在上等馬面前會輸多慘這種事情?

    蠱師也是這樣。

    苗疆從來就不是物產富庶的魚米之鄉,再加上還要成年累月不間斷地從漢地進口生活必須,價格分外昂貴的食鹽……如此雙管齊下二鬼拍門,一個普通苗民的日子會有多艱難,那是可想而知。

    就連獨霸苗疆一隅,手中掌握普通人生殺大權,號稱當地土皇帝的土司,那也對江南流域一屆尋常富足鄉翁羨慕嫉妒不已。

    蠱師也是人,他們也想喫油穿綢使金花銀美人嬌花左擁右抱。

    於是東西越是不夠分,人們相互搶奪起來就越激烈火爆。

    什麼師承緣分輩分大小……蠱師們全都不在乎,只要我是苗蠱第一人,苗疆境內所有大小土司都對我既敬又懼,進而姿態恭順地獻上美女金銀就好。

    那鬥得,真是好一個人仰馬翻。

    也正是爲此,時常會有身懷‘雄心壯志’的蠱師離開生活大半輩子的苗疆,獨自前往陌生的異域,爲了有朝一日能獲得‘苗蠱第一人’的身份而刻苦修業。

    “按照季三孃的說法,這些外出修煉的蠱師就被外人稱爲‘尋蠱’,也就是眼下躺在咱倆跟前這個。”

    “尋蠱?!”

    “對,就是四處尋找新蠱蟲的意思。”

    自打那年在黑蠱師徒手中喫過一個大虧之後,一向行事虎虎生風的季三娘(見黑甕骨陶)終於也行事小心翼翼起來,開始同孟大姊仲二嬢一起收集江湖上一切有關苗人蠱師的傳聞。

    有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三姐妹的不懈探訪,她們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些行跡可疑的苗人喬裝成漢人腳伕模樣,兩三個結伴搭幫地離開苗疆。

    接連幾次遭遇動手之後,三姐妹發現這些人都是習練蠱術的苗人蠱師。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些苗人蠱師幾乎個個都是死鴨子,一張張嘴巴那都硬的厲害……下手殺了我可以,用刑折磨也隨便,卻休想盤問我的來意!

    還有一件令三姐妹始料未及的是,這些苗人蠱師當中不光有施蠱害人的黑蠱敗類,也很有幾個立誓一生只施蠱救人絕不下手傷人的阿公(男)、草婆(女)。

    尤其是那些身爲女性蠱師的草婆,在信奉女媧神的苗寨之中身份極高,個個都等同祖奶奶那輩兒。

    可想而知,三姐妹一系列地冒失打探,差點令自己成爲附近幾個苗寨的衆矢之的,最後竟鬧得人人喊打的境遇。

    得虧因緣巧合之下,三姐妹偶然一次出手救下一個被毒蛇咬傷而性命垂危的苗女;之後又在女孩引薦之下,拜見了她們苗寨當中的草婆(女孩外婆)。

    在這位草婆居中轉圜之下,三姐妹與其他苗寨的關係總算得以緩和。

    也正是從這位草婆口中,三姐妹得到了一直百思未解的答案:那些結伴離開苗疆的蠱師寧願受刑折磨也不肯透露去意的原因,竟是‘尋蠱’!

    就是找尋新蠱,尤其是那些從來沒有被其他蠱師馴養過的蠱蟲。

    之前提過,決定一個蠱師本領高低的不是其拳腳刀劍之流的功夫,而是這個蠱師能夠驅使蠱蟲的種類數量。

    無論黑白,能驅使的蠱蟲種類越多,這名蠱師的本領越大。

    同理,一個蠱師如果想要破除對手種下的蠱,就必須先認出這人中的是什麼種類的蠱!

    如果一個蠱師驅使的蠱蟲,別人誰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除;那這人就是苗疆蠱術排行第一,人人都要敬畏尊敬三分的蠱王。

    所以,先前那些被三姐妹俘虜的蠱師不是當真鐵骨鋼牙,而是外出尋蠱這件事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認。

    一旦承認外出尋蠱,那就等於承認自己心懷不軌,正在覬覦苗疆蠱王的位置。

    顯然,這會導致蠱王及其手下不死不休地追殺。

    “可嘆世人熙攘往來,皆逃不過這名利二字。就算眼前這位屍橫在地的蠱師不遠萬里,從南疆苗境掙扎來到關外苦寒之地,機緣巧合之下又馴服血頂異蛇與赤甲蜈蚣這等世所罕見的蠱蟲,到頭來卻難逃這命中的劫數,終究還是在一塊青石之下化爲泡影……咦?”

    就在楊從循一邊用手背拍打手中草紙卷冊,一邊跟小狐狸搖頭慨嘆命運無常造化弄人之際,從其懷中突然伸出一對紅果果的手臂,一把搶過楊從循手中的卷冊,三兩下就撕扯得粉碎,而後你爭我搶地搶奪起其中一張較爲完整的紙片。

    “哎,哎……哎呀!我說楊兄你收留魖(見金山賭穢)這種敗家玩意兒作甚?這下好了,好容易才從這具蠱師屍體上摸來這本冊子。這下可好,就剩一片完整的了。”

    然而楊從循卻沒有理會小狐狸怨氣深深的抱怨,因爲他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全被兩隻魖爭搶的“紙片”吸引過去:“且慢……這好像不是什麼紙,而是某種動物的薄皮?!”

    “皮?拿來我瞅瞅。”

    說完,小狐狸故意裝出一副兇形惡相,惡狠狠得朝兩隻手掌般的魖揮舞起兩隻爪子,這才得以從其手上搶下楊從循口中的那張薄皮。

    “我看看啊……嗚……嗯,看上去也沒啥大不了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但這上面也沒寫什麼要緊的東西,不過就是一個長髮女人舉着長柄藥杵搗藥而已,真不知道這倆個魖發了瘋似的搶什麼。”

    “胡三你說什麼女人搗藥?那皮紙上分明畫了一個長髯道士在那裏盤腿打坐……哎呦!!”

    當楊從循與胡三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那張攥在小狐狸爪間的皮紙,卻發現那上面既沒有什麼女人搗藥,也沒有打坐長髯道士,只畫了一顆顏色淺藍,還有數道白光翻飛環繞的珠子!

    這紙上的畫面,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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