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最近文中寫到一個專門燒製盛殮骨灰陶甕的兩間房,那就順便延伸普及下中國古代的衛生防疫制度。
</p>
早知道古代中國城市,特別是首都的人口密度一直冠絕世界。
</p>
比如漢代的長安和洛陽都是常住二十萬以上人口的大城市,而同時期的羅馬帝國首都纔剛超過十萬人口的大關,就已經被視爲歐洲的中心。
</p>
當地民諺既雲,‘條條大路通羅馬’。
</p>
直到清朝中期,中國首都人口密度才首次被部分西方國家超越。
</p>
你知道麼,如今被譽爲世界香水之都的巴黎,最開始大量製作香水的緣由有點讓人難以啓齒:十八世紀的巴黎大街上實在是太臭了!
</p>
不知你看過傳統的歐洲油畫沒有,有沒有注意過室外肖像畫中的男女貴族往往會人手提一把雨傘?
</p>
儘管歐洲確實多陰雨天氣,但也沒必要天天都拿着雨傘上街。
</p>
所以這些雨傘其實是爲了防止在趕路時,被路邊水坑當中污水濺到自己身上。
</p>
多說一句,這些污水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街邊住戶傾倒的糞尿……嘔!!
</p>
在中世紀,歐洲曾經爆發了一場奪取7300萬人生命的烈性瘟疫——黑死病,也就是肺鼠疫。
</p>
這場瘟疫對歐洲影響之大,一直持續到現在。
</p>
比如黑暗哥特文化中常見的戴鳥嘴面具的瘟疫醫生(歷史上確實有這種扮相的瘟疫醫生,但其實起的效果極其有限,和其所扮演的文化符號極不相稱),以及可以操縱死者屍體的亡靈巫師都先後被畏懼死亡的人們演繹出來。
</p>
耐人尋味的是,在同時期的中國,無論是都市人口密度,還是災荒之年就四處掏挖鼠穴尋求糧食,乃至直接食用田間野鼠的生活習慣,貌似都會使中國人感染鼠疫的機率比歐洲人更高。
</p>
可咱爲啥沒有爆發黑死病級別的大瘟疫呢?
</p>
個人認爲,這得益於古代中國十分先進的衛生防疫制度。
</p>
比如早在唐代,長安就實行十分嚴格的坊市制度,將居民區與市集區分開。
</p>
官府會派專人去住宅區挨家挨戶得收取盛放糞便尿液的馬桶,運出城集中傾倒處理。
</p>
這就是所謂的‘倒夜香’……我前面寫到過,你還記得麼?
</p>
倒夜香除了能集中高效得處理日常生活廢水,還能有效監控轄區內的疫情
</p>
這人活着就得喫喝拉撒,凡是那些敲門卻不開門遞送馬桶的人家,肯定是感染瘟疫全家病倒了,趕緊報告官府醫館來消毒處理。
</p>
到了宋代,不但夜香不能隨便倒,亂倒洗臉水都不行。
《宋律》中就規定隨意往街邊傾倒生活廢水要笞二十。
</p>
洗臉水必須傾倒在官府指定專人疏浚,保證暢通的運河裏,正所謂‘流香漲膩滿晴川’。
</p>
(浣溪沙·端午蘇軾
</p>
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綵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
</p>
不過光重視下水不行,日常汲水的上水系統也是防疫的重要環節之一。
</p>
時至今日,在南方一些小鎮的古水井當中仍會養魚或龜之類的活物。
</p>
一旦魚翻肚,則井填死,這是常識。
</p>
這些活的魚龜,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飲用水源的安全。
</p>
前面說了,敢出門亂倒水就等着挨鞭子,更別說是亂埋死人了。
</p>
這城市裏是絕對禁止埋死人的,自家後院也不行。
</p>
所有的死屍,有墳地的拉去城外自家的墳地,沒墳地的路倒兒就由義莊斂房統一收斂後,拉到城外的山溝亂葬崗一丟拉倒。
</p>
這些亂葬崗子都是提前找風水先生專門看過的,找的就是那些絕對不適宜開墾居住的兇惡之地。
</p>
就算將來城市再怎麼擴張,人地矛盾再怎麼突出,也不可能覆蓋到亂葬崗子那邊去。
</p>
常看日劇的人們應該對‘羅生門’這個詞比較熟悉……反正絕不是什麼好詞。
</p>
這個羅生門本寫做羅城門,是日本奈良時代(710-794)京都南城門的名字。
</p>
據史料記載,奈良中期,京都爆發了一場大瘟疫,一時間死者甚多。
</p>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時調度出了什麼問題,總之負責安葬死屍的義工竟然把所有屍體都扔到了羅城門這裏,將好好一個大城門給整成了亂葬崗子。
</p>
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我國,那負責調度的官員就算不被挖祖墳鞭屍,也得是滅九族的罪過。
</p>
但在古代日本偏生就屁事沒有,你說作怪不作怪?
</p>
最後由於羅城門這裏扔的死屍太多,鬧得豺狼野狗大白天都敢在城門附近掏喫死屍。
</p>
一時間路上行人絕跡,紛紛傳說城門這裏有鬼怪出沒,能攝人魂魄害人性命,連羅城門附近一座講授儒經的講經舍都被迫關了門。
</p>
慢慢的,羅城門在日本人心裏就和地獄大門等同起來。
</p>
那被關門的講經舍也就成了後世無數鬼校怪談的重要源頭之一。
</p>
話說日本人既然這麼喜歡拍小電影,那爲啥不拍一部鬼校背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