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心神後，繼續算卦。
這個有着千年歷史的龜甲被搖的叮咚直響。
每次的結果都相同，甚至連每個銅錢落下的地方都一樣，難不成，這真的是天命嗎?
老黃顫顫巍巍的摸着已經不知多少次相同的卦象，終是有點崩潰。
他狠狠的將身旁的酒壺摔在地上，酒液從裏面慢慢流了出來，濃郁的酒香散發。
雲華也被驚醒了，睜開眼眸，望着老黃，“怎麼了？”
老黃扶着桌案站了起來，坐在上面，如枯木枝的手臂摸索着，將那幾個果盤拿起來，上面還有一些已經發黴的果實，他也不在意，拿起來便喫。
待到老黃喫完後，抹了抹嘴，“雲華，還有幾月時間了？”
雲華心頭微凝。
老黃沒有等雲華說話，就繼續道：“想必就在這幾月了，雲華，你不要怪我，這毒藥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他跳了下來，將龜甲放入懷中，拄着柺杖，步伐沉重的，慢慢走到門框那裏，有些艱難的彎下腰，坐在門檻上面。
這是他以前最喜歡的事情了，因爲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感受到瑤瑤。
雲華跟着走了過去，也是坐在門檻上。
他看向廟宇外的平地，平靜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感情。
那裏有着零星人羣，不過也都是靠着很遠，倒是有人看着打扮光鮮亮麗的雲華坐在黃瞎子旁邊，生起幾分好奇，遠遠打量着，並沒有靠近。
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會與邋遢的酒鬼有共同語言。
“不殺你，難平我心頭之恨。”老黃頭靠着門框，輕聲道。
“我知道。”雲華雙目無神，苦笑一聲。
老黃忽的轉頭面對雲華，即使眼眶處是凹陷進去的，後者也能感受到，老黃在用另外一種方式看着他。
半響後，老黃又轉了回去。
“我生平，只在乎兩個人，一個是我師父，他老人家教會了我龜甲之術，改變了我的命運，另外一個就是瑤瑤，給我漆黑的世界帶來了一絲光明。”
雲華看向老黃，愣愣的。
老黃繼續道：“當瑤瑤出現在我的世界之後，我三天一小算，五天一大算，卦卦皆是如此，我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本不信，直到她告訴我，她有喜歡的人了。”
說到此處，老黃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你成婚之日，我是怎麼說的，你可還記得？”
雲華眼眸中難以抑制的露出傷感，他緩聲道：“你說，瑤瑤是你這輩子最愛的姑娘，我要是敢傷害她，你做鬼都不會放過我。”
“那你是怎麼說的？”老黃平靜道。
雲華險些哽咽出聲來，眼眶紅紅的，半響才壓制住心中的酸意，深深呼吸一口氣，顫聲道：“我說，我會保護瑤瑤一輩子，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說到最後，心如刀割。
“那你是怎麼做的？”老黃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我……”
話還沒有說出口，淚水便滑下臉頰。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只是未到傷心處。
感受到雲華的異樣，老黃有些心軟了，他暫且相信雲華不會再做出那事。
“卦象顯示，雲家木風，那個有緣人是雲楓。”
“你跟張元化交代了，又跟老葉說了，現在是打算再跟我交代一遍嗎？”老黃冷笑一聲道。
“你都知道了？”
“算出來的，我雖然是個瞎子，但是，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不能知道的，龜甲之術，可通天地。”老黃道。
“那你覺得如何？”
“你當如何？”老黃反問道。
直到現在，雲華才覺得自己這一問是多此一舉了，“那提前謝過你了。”
“不用。”
說完，老黃拄着柺杖艱難起身，往廟宇內走去，想要喝酒，卻發現剛纔發脾氣的時候已經摔了，無奈，只好繼續在桌案下躺着。
“我累了，你走吧。”
雲華拱手，算是對老黃的感謝，隨後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了。
待到雲華走後，老黃又轉回身子，面對着大門，手掌輕輕一揮，眼前，瞬息出現裝滿美酒的酒壺與酒杯。
他拿起酒壺，張開嘴，直接灌了進去。
烈酒辣的喉嚨生疼，但他絲毫不在意。
這酒壺裏的美酒似乎無窮無盡，約莫一個時辰後，老黃才酩酊大醉的扔下酒壺。
面色潮紅，朝着天空大笑。
甚有幾分淒涼
而那酒壺，依舊是噗噗朝外冒着美酒。
……
雲楓早就從菩提珠裏的世界出來了，雖說沒什麼實質性進展，但好歹將金龍爆全本看了一遍。
不得不說，真是適合他。
如虎添翼啊。
修煉道第九層，一個眼神，就可以秒殺天地。
威力足夠厲害，這其中難度也自是很大。
光影說，到現在爲止，只有一人升到過第七層，其餘的，皆是在四五層徘徊。
最差的，終生都沒有摸到金龍爆的門檻。
不過好在雲楓修煉瞳術，足足修煉了十三年，想必入門應不是問題。
感受到內心的震撼後，雲楓還先要提升境界，並且，這個金龍爆最低也得是高階靈尊。
他剛剛打開房門出去，就看見了雲華。
“楓兒，我有一件事情拜託你。”雲華笑着道。
“什麼事？”雲楓面無表情，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他對這個父親始終親近不起來。
“關於煙兒的。”
雲華也不在意雲楓的態度，說着，便拉着後者往書房去。
書房內，雲華避重就輕的將雲煙的事情告訴了雲楓。
“你是說煙兒有暗疾，要北邙山的千年靈芝治病？”雲楓問道。
雲華點點頭。
“那麼說，煙兒一用靈力就會昏倒，也是因爲這個暗疾的緣故？”
“可以這麼說。”
“那好，什麼時候去。”雲楓道。
“儘早動身。”雲華慈愛的看向雲楓。
雲楓聞言，轉身便出去了。
李福不知何時出現在雲華身邊，“需要派個人保護少爺嗎？”
“不用，楓兒也要長大，這些終究還是要靠他自己。”雲華有些疲倦的揉揉眉間，不一會兒的工夫就睡熟了。
李福將一件雪白毛毯蓋在雲華身後，吹熄青檀石燃燒的火焰，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