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上臺階，老李盡職盡責的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民政局領證的人很多，排成長長的一隊。
“人這麼多，老公，要不咱別湊熱鬧了吧。”林亦可扯着顧景霆的手臂，明顯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顧景霆斂眸看着她，眸底隱隱有笑，正要開口，老李插話道：“小可，別猶豫了，離婚這種事，就要一鼓作氣。”
林亦可：“……”
此時，一名工作人員走過來，以爲他們是來領證的未婚小夫妻，笑着指導道：“先到那邊的叫號機領號，然後，到這邊排隊拍照。等着叫到你們的號碼，拿着照片和資料填表辦理。”
工作人員說完，看了眼林亦可凸起的肚子，笑着說：“奉子成婚啊，恭喜了。”
林亦可一臉的尷尬，正打算灰溜溜的走人。沒想到李叔又插了句，“搞錯了，搞錯了。我們是辦理離婚的。”
這次，換成工作人員尷尬了，僵硬的說道：“辦離婚在二樓。”
顧景霆點了點頭，攙扶着林亦可上樓，走到臺階前，還細心的提醒她，“小心臺階。”
林亦可一邊上臺階，一邊說：“老公，我突然想喫紅燒獅子頭。”
“嗯，晚上做給你喫。還有別的麼？再燒一條魚吧。”顧景霆順口說道。
兩個人笑語纏綿的模樣，實在是不像來辦理離婚的。
顧景霆扶着林亦可，沿着安全樓梯走到二樓。
二樓的離婚辦理處就不那麼擁擠了，他們前面只有一對夫妻在辦理離婚手續的夫妻，夫妻兩人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年紀，明顯的人到中年，針鋒相對，吵得不亦樂乎。
工作人員正在調解，希望他們能夠認真考慮。
畢竟，這對夫妻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去年他們剛離婚，今年年初復婚，現在又來辦理離婚了。
“考慮什麼，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每天上班那麼累，回家還要帶孩子，洗衣服，洗碗，擦地板。他像個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真當我是免費的保姆啊。”
女人扯着嗓子，一臉委屈的說。
“你上班累，難道我不累！我天天加班，回家還要給你們做飯燒菜，你洗個碗擦擦地有什麼好抱怨的。”男人也憤憤不平。
“我還洗衣服了呢！”女人繼續嚷道。
“你也好意思說，衣服都是洗衣機洗的，一條內褲，一雙襪子你都沒用手搓過！”男人反駁道。
夫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人耳膜發疼。最後，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句：“離婚，必須離婚！”
工作人員把表格遞給兩人，並且詢問道：“家裏的財產和孩子的撫養權問題，你們一定要商量好。”
“房子歸我，車子歸他，我不會開車。”女人說。男人沒有異議。
“孩子的撫養權？”工作人員又問。
“孩子歸我，他出撫養費。”女人回答，男人點頭。
工作人員正準備收回結婚證，男人突然問女人：“這週末女兒是不是期中考試？”
“是啊。”女人點頭。
“那還是先別離了，免得影響女兒考試的心情。”男人說。
女人聽完，也明顯的遲疑了。
“不然，兩位再回去考慮考慮？”工作人員趁機說道。
男人和女人互看了一眼，最後，從位置上站起來。
“先不離了，麻煩你了。”女人把帶來的資料收進包裏，和男人一起從離婚辦事處裏面走出來。
他們經過林亦可和顧景霆身邊的時候，女人突然停下腳步，對林亦可說：“你們排錯地方了，結婚登記在樓下。”
林亦可：“……我們是辦離婚的。”她低聲說道。
女人一臉錯愕的看看她，又看看顧景霆，“妹子，你沒搞錯吧，你老公眼珠子都要黏在你身上了。第一次看到離婚了還像你們這麼黏糊的。”
林亦可：“……”
“唉，你別多管閒事，把自己管好得了。”男人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兩人相攜着往外走。
男人說：“中午孩子回來，你還沒燒飯呢。”
“現在回家煮飯燒菜還來得及。閨女愛喫可樂雞翅。”
“再燒個魚。我想喫。”男人又說。
“行吧。”女人回答，
男人樂呵呵的，幫女人拿包。
他們離開之後，工作人員請林亦可和顧景霆進去，然後，把表給遞給兩人。
林亦可遲疑着，下不去筆。她側頭看向顧景霆，見他拿着碳素筆，下筆如飛的。
林亦可磨磨蹭蹭的填了表，遞給工作人員。然後，工作人員又遞給他們一張財產分配的表格。
“沒有。我們的財產都是共同共有，不分婚前婚後。”顧景霆說。
“那關於兩位的共同財產如何分配？以及孩子的撫養權歸誰？”
“錢和孩子歸我，他淨身出戶。”林亦可說道。
工作人員看向顧景霆。顧景霆：“……按我太太說的辦。”
然後，兩個人遞交了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鋼印啪啪的印在小本子上，林亦可下意識的哆嗦了兩下。
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李叔完成任務，直接走人了。
林亦可捧着離婚證，站在民政局的門口，可憐兮兮的看着顧景霆：“顧景霆，你真和我離婚啊……想哭！”
顧景霆失笑，伸出兩指輕颳了一下她鼻尖，“哭什麼，假證而已。”
“真的？”林亦可眼睛亮起來，眨巴着捲曲的長睫毛看着他。
“假的。”顧景霆說。
林亦可淚汪汪的看着他。
“證是假的。”顧景霆半摟住她，笑着說道：“你舅沒那麼好糊弄。所以，我提前和民政局打過招呼，走個流程而已。你手上的離婚證沒有任何的法律效益。否則，你以爲我們離婚會這麼順利麼？我是軍婚，哪兒那麼容易離。”
顧景霆說完，民政局裏面的一個工作人員走出來，恭恭敬敬的把一隻信封遞給他們。
“辛苦了。和你們李局說一聲，改天我做東，請他和夫人喫飯。”顧景霆接過信封，遞給林亦可，林亦可打開信封，裏面是她和顧景霆的結婚證。
林亦可把結婚證收進包包裏，高興地摟住顧景霆的脖子，“老公，你真好。”
“我只對你一個人好而已。”顧景霆溫笑着的說道。、
隨後，顧景霆的車子緩緩的停在了民政局的門前，顧景霆拉開車門，扶着林亦可上車。
“送太太回家。”顧景霆對司機說。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麼？”林亦可眨着眼睛問。
“阮祺馬上過來，我回部隊。”顧景霆說完，伸手在她一側的臉頰上蹭了蹭，“自己乖乖的。”
“嗯。”林亦可點頭，升起了車窗。
車子緩緩的開走，隨後，阮祺的車子就到了。
顧景霆拉開車門上車，阮祺扭過腦袋，說了句，“今天上午，楊珊去見了唐濤。”
“做訣別？”顧景霆冷笑着，抿起脣角，眉宇一片深沉。
……
與此同時，看守所內。
唐濤和楊珊面對面坐着。
唐濤穿着橘黃色的馬甲，手上戴着冰涼的手銬，兩名幹警筆挺的站在門口，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只要他稍有不規矩的行爲，就會上來制止。
楊珊目光平靜的看着他，薄脣動了動，說：“你瘦了。”
唐濤聽完，笑了笑，“這裏面又不是養膘的地方，裏面的日子如果那麼好過，都進來過日子了。”
楊珊聽完，微嘆着，點了點頭，“你有什麼打算？”
唐濤抿着看着她，不語。
楊珊蹙起眉心，又說：“無論你信不信，我已經盡力了。但你的事，我真的無能爲力。”
唐濤聽完，終於有了反應，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即便是爲了幽幽，你也不會讓你女兒有一個坐牢的爸爸。”
“我諮詢過律師，你的案子，少說也要判二三十年。如果，唐灝從中插手，你可能一輩子都別想從裏面出來了。唐濤，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從進來開始，就準備好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女兒有個勞改犯的爹。”
“你想幹什麼？”楊珊瞪大了眼睛，擔憂而驚慌的看着他，不受控制的拔高了音量。
唐濤笑着，伸指壓在了脣上，“噓，小聲一點，你想把那兩個看門口引來。”
楊珊的眉心幾乎擰成了‘川’字，壓低了聲問：“你還想幹什麼？唐濤，你別再鬧了行不行，嫌命大是不是！”
唐濤的身體微微後仰，笑着說：“下次再來，把離婚協議帶來，離婚以後，我做什麼，就和你無關了。我在瑞士銀行還有一筆錢，私房錢，賬戶和密碼在陳律師那裏。反正，我以後也用不到了，留給你和幽幽吧。”
“我們不需要錢。”楊珊冷着臉說。
唐濤點了點頭，臉上掛着沒心沒肺的笑，“你如果需要男人，就再找一個。下次眼睛擦亮了，別找我這種混蛋。”
“還知道自己是混蛋，真有自知之明。”楊珊冷嘲的說道。“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和幽幽會過得很好的，你們男人，都靠不住。”
“真打算一輩子獨身？還忘不了你那個初戀情人？”唐濤略帶嘲弄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楊珊已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