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候似乎沒有想到蔣忠榕還會記得他,也或許是別的原因,一把玉琳摺扇才身前輕輕撫動,也不說話。
蔣忠榕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北平候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不理會自己很正常。便剛要回身,聽到一句淺淺之音:“不必多禮。”
蔣忠榕笑了笑,微微頷首。
挽月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半晌,這纔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和自己提過北平候,沒料到救了自己的,居然就是他,可真是緣分不淺。
“公子,大夫來了。”外面傳來長風的聲音。
北平候:“進來。”
長風領着大夫推門而入,本想行禮,北平候擡了擡手,示意直接給挽月看傷。
那大夫也不含糊,繞到屏風後面又是給挽月把脈,又是查看傷口,面對那一些血肉模糊的傷口,甚是憤憤:“誰竟如此狠毒,對姑娘也忍心下手。”
“途遇歹匪。”挽月只是微微,笑並沒有多說。
不一會,大夫寫了方子,走出屏風,對着正中央坐着的兩人說道:“那位姑娘所幸沒什麼大礙,都是些皮外傷,不過必受驚不小,所以開了些安神的藥,外敷內服,請侯爺派一人隨我去醫舍取藥。”
長風點了點頭,跟着去了。
蔣忠榕朝屏風後看了一眼,挽月似乎還在穿衣裳,正廳裏只有他和北平候,可仿若只有他一個,旁邊那個是個不說話雕像。
想着,他看了那北平候一眼。
北平候察覺到目光,自然而然的也看他一眼,嚇得他立馬挪開,又覺自己反應過大,忙雙手交疊作揖:“多謝侯爺,若這次不是侯爺出手相助,挽月姐怕是沒命出來了,救命之恩,他有一日必報。”
“嗯。”
蔣忠榕偷偷打量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奇怪,性子冷淡至此,怕是自己說十句,他也只會回兩三句。
還吝嗇的回一個字。
這時,挽月已經披好破爛的外衣,走出來和北平候道謝:“多謝侯爺出手相助。”
“不用謝。”
她和蔣忠榕相視一眼,蔣忠榕道:“侯爺那我們就先回蔣府了,我昨晚一直找尋到現在,家父現在怕是也擔心不已。”
北平候擡起眼,神色稍淡:“也好。”
挽月欠身,這才和蔣忠榕出了醉仙樓,上了馬車後,她忽然被對方一把擁入懷中,聽他細語:“嚇死我了挽月姐,我真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多大個人了,還撒什麼嬌。”挽月知他真嚇着了,難得也沒嘲笑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也怪我不知道警惕,以薛婉的性子,在你那日生辰過後,斷不會放過你的,她又覺得是我教唆使然,所以才先對我下手。”
“果然是她。”蔣忠榕惡狠狠的砸了一拳在門上:“我就知道是她。”
挽月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先回府,剩下的再議,我倒要看看,她薛婉還能橫成什麼樣。”
兩人聲勢浩大的回了府,挽月換了衣裳,擦了個身子,纔剛躺下沒多久,薛婉就帶人來了。
擾她清夢,當真是過分。
所以見到薛婉,她也是毫不客氣:“夫人來的可真是時候,看見我還沒有死,是不是覺得可惜了?”
撒謊,挽月心裏冷笑,薛婉一定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如今卻聽到了自己回來的消息,怎可能按捺得住。
“是嗎?”挽月回身合上門,看到此舉,桃春連忙過去把院門合上,同夏影如同兩尊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薛婉哼了一聲。
挽月還沒有說話,中央的房屋被人從裏面打開,蔣忠榕慢悠悠走了出來,他已經梳洗完畢,一襲白色金絲邊的長衫,將他年少那點無邪勾勒得淋漓盡致。
只是他臉上掛着陰冷的笑意,走到挽月身旁。
挽月看了他一眼,繼而道:“大夫人,您還要繼續裝蒜嗎?”
薛婉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卻掩飾得很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本來只是好意來看看,既然某人不領情,十三,我們回去。”
剛轉身,卻聽挽月在身後道:“大夫人!那三個土匪已經認了,是你買通他們,讓他們置我於死地的!”
空氣中一瞬間沉寂下來,薛婉慢慢轉過身,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幾個字:“你,你在胡說什麼?”
那刀疤臉他們其實並沒有說幕後之人是誰,她那樣說不過是最後的試探,卻見薛婉反應如此大,心中便有了底,冷冷一笑:“怎麼,夫人真是敢做不敢認嗎?你來不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是怎麼活着回來的嗎?我告訴你。”
說着,挽月朝着她走了幾步,直到把薛婉逼得連連後退,這才歪頭一笑:“看到我臉上的傷口沒有,他們打了我幾巴掌,打的我好疼啊,這還不夠,身上也有他們打的傷口,他們打了我,還脫了我衣服想要強暴我,不過最後你猜怎麼着了?”
薛婉一副活見鬼的神色:“怎,怎麼了?”
“我把他們都殺了。”挽月說着,彎腰笑出了聲:“要是不殺,我怎麼逃回來呀?”
“你!你?”薛婉被她駭人的笑意嚇得連連後退:“你瘋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說呢。”挽月收起笑意,冷眼看着她:“你說跟你什麼關係?他們死前可是告訴我了,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爲什麼!我與你什麼深仇大恨,要如此對我?”
繼而,她又道:“你可以繼續否認,但是我心裏既然已經認定是你做的了,我就不會放過你。”
被一個人小丫頭片子壓着威脅,薛婉除了害怕,更多是不快之意,想來她與那些個小妾鬥來鬥去的時候,這個挽月還是個小屁孩,現在倒是仗着蔣忠榕那個小雜種爬自己頭上來了,豈有此理。
“是我做的又怎樣?”
“夫人。”十三忙按住薛婉的手,搖了搖頭:“不可。”
“什麼不可!”薛婉擡了擡下巴,不屑的勾起脣:“是,是我做的。要不是因爲你老是在老爺耳旁蠱惑,他怎麼會重新信任蔣忠榕那個雜碎,你大抵不知道,他以前看我就好像狗看到主人,眼裏寫滿了可憐與害怕,哈哈,別提多有趣了。”
蔣忠榕在一旁,把拳頭捏的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