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良妻晚成 >第三十五章 情愫
    蔣忠榕欲言又止,盯着火爐子半天,猶豫的開口:“不如我去給北平候送吧,萬一他醒過來,我身爲男子也好照應他一下。”

    挽月:“……”

    “對了。”他扯開話題:“爲何府上的人見了我目光都有些奇怪,我瞧着他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也沒什麼,就是你早上出門那會,我回來告訴所有人你昨日聽聞有一種藥材,治療腿傷有奇效,便早早出門上山去採摘,結果沒有摘到,還差點被蛇咬傷了腿,卻瞞着沒有告訴所有人。”

    蔣忠榕盯着火光,驀地被刺了下眼睛,疑惑的轉過頭來:“什麼?你說我被蛇咬傷了?”

    “差點差點,反正嘛,你這些天也早出晚歸的,我便隨口說了兩句,蔣老爺聽聞了,一定會感動無比。”

    “你當人家傻的,哪有什麼奇效藥,還能一喫就能走路不成?”

    挽月擺了擺手:“不是,我只是讓別人當你傻,傻到一聽就去山裏採摘,才更能體現你救父心切不是。”

    蔣忠榕嘴角抽了抽,好,好有道理啊。

    藥開始沸騰,那滿屋子的苦藥味良久散不去,沾得兩袖都是,揮也揮之不去。

    挽月讓他先去給蔣老爺送藥,反正給北平候的藥還沒有煎好,體貼的事不能斷。於是蔣忠榕急匆匆的送藥過去。不過蔣老爺聽說了他差點被蛇咬的事,便拉着他說了好一會話。

    說得蔣忠榕只能乾着急,最後連蔣老爺也看出來了:“你怎麼了?”

    “沒什麼。”蔣忠榕始終惦記北平候,又不好過於明顯,只能乾笑道:“只是兒子在煎藥之前,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好,心裏總是惦記,怕耽誤了時辰,”

    蔣老爺欣慰的點了點頭:“你長大了,知道承擔責任了,這很好,你若是手頭上還有什麼其他要緊事,就先去忙吧,爹這裏不打緊,一會就把藥給喝了。”

    蔣忠榕沉默了一會,起身作揖:“爹,藥要趁熱喝,孩兒先行退下了。”

    他走出院落,走上鵝卵石道,再走上涼亭,遠遠的就見挽月繞至白日裏都無人走的牆後,小心翼翼的提着手裏的食盒,想必那裏面就是給北平候送的藥了。

    “挽月姐。”

    挽月一激靈,回身發現是蔣忠榕,低聲道:“正好你趕上了,我發現這條路直通望朔居的後門,不僅方便,還不怕被人發現。”

    蔣忠榕自然而然的接過食盒,神色有些恍惚道:“我在府裏多年,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春風一撫,這草都攔腰高了。”

    挽月笑了一句:“所以說,蔣府真是財大氣粗。”

    很快,進了望朔居。

    這裏夜裏看幽森恐怖,白日看,又是另一副萋萋之景,石磚縫裏雜草叢生,屋子前七零八落的散着破碎燈籠,風一過,門撞得哐當響,就好像被遺棄了許久,遺棄到已經沒有人能記得起這個地方。

    不過挽月莫名的的覺得,這個沒有人的地方,反倒能讓人安心幾許。

    “發燒了。”蔣忠榕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慘白着臉的北平候。

    挽月走上前一摸,溫度果然燙熱無比:“引起高熱是正常的,不過我們萬事得小心,他現在還昏迷不醒,若是被有心的人利用去了,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謀殺北平候,豈不是沒等他醒來,我們就先掉頭了。”

    蔣忠榕倒吸了一口氣,冷靜的點了點頭:“我先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北平候的劍傷其實很深,而且在腹部,蔣忠榕小心翼翼的把昨日纏上去的紗布拆下來時,上面的血都成了黑紅色。

    “挽月姐,我要熱水。”

    院雖然廢棄已久,但水井還能用,裏頭的水也還算清澈,只是多少有些浮草,挽月挑了一會,把乾淨的水拿去廚房燒以後,又悄悄回了瓏書院,拿了一些蔣忠榕的衣服。

    水燒好了,蔣忠榕給北平候擦了擦上身,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挽月站在一旁,把郎中給的藥粉給北平侯灑上,弄好以後才說:“外敷的,據說對癒合傷口很管用,你再把藥餵了他。”

    喂一個昏迷的人喝藥是一個苦力的事,蔣忠榕把他輕輕抱起,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懷裏,可是藥一口也喂不進去。

    “咬着牙關呢,而且也沒有吞嚥的意識,估計喂完一碗,最多就喝進去一兩口,你自己想辦法吧,藥是一定要喂進去的。”

    蔣忠榕聞言暗沉了一下眸子,忽然捏住了北平候兩邊的臉頰,強迫他半仰着頭,微微張嘴,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湯匙塞了進去。

    一口藥直接滑了進去,確認北平候沒有再吐出來,當即笑了起來,擡眼看挽月,想要和她共同分享這個喜悅。

    可是挽月如同見鬼一樣的看着他,那雙美目流露着不可置信,見他看過來,嚥了咽口水:“難,難怪你已有十七,卻從未有過與之交往的女子,怪不得,怪不得。”

    蔣忠榕甚是不解,可也沒有心思細究她的話,又繼續剛纔的動作,一碗藥下去,北平候臉都紅了起來,給他之前那般淡漠平添了幾分俏皮。

    蔣忠榕看着看着,忍俊不禁,礙於挽月在,不好意思笑,只好假裝漫不經心的開始在屋子裏打掃了起來。

    挽月在桌子邊咬蘋果,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打算一直這樣藏着他?”

    蔣忠榕沒有聽懂她的弦外之音,掃把一揮,旋即點了點頭:“起碼先等他醒過來,他有能力離開這裏,再讓他走。”

    “你不怕他殺你滅口嗎?萬一你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

    蔣忠榕想到那日在戲園子門口一瞬的悸動,篤定的搖頭:“不會的,我相信他不會。”

    “可是我剛纔給他敷藥的時候,看到他側邊壓着一把劍,看劍柄就知絕非凡品,想來是他用的。”

    “是,我撿到他的時候,那個就在他手裏,就一併背了回來,單單北平候幾個字,足以他榮華富貴好幾生,故招人嫉妒,必定自從武功傍身,才能順順利利的長大吧。”

    挽月竟覺得說這話的蔣忠榕,像是夜裏的冷月光一樣涼,涼得入人心脾。尚未說出話的口,一時噎在喉嚨裏。

    好半晌,她再度開口:“一直藏在這裏,你要想好萬全之策,我看那個長風待他一向忠誠,也不知何事分開了,你要不告訴他北平候的處境,他被接回去,總好過待在這裏。”

    蔣忠榕半張臉被天光鍍成了金色,只見他緩緩的眨了下眼睛,說道:“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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