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今天的飯菜,絕對豪橫!

    紅燒肉、乾燒魚、五花肉燉豆角、板鴨、燒雞、糟鵝……

    滿桌子的肉菜,唯一稱得上是素的,就是那零稀的豆角。

    程豹看着桌上的東西,不住點頭,道:

    “不錯,媳婦兒上道了。招待他們姐弟,就得這樣的菜品。”

    丁琬嫌棄的秀眉微蹙,不悅的說:

    “咋,我們姐弟來你家打牙祭了?”

    程豹愣了一下,隨後不住的搖頭,說:

    “不是不是不是,我這……我……我沒那個意思。”

    喬氏把菜放下,淡淡的說:

    “快招待嫂子跟珏弟喫飯吧。”

    說完,看着他們姐弟倆,又道:

    “別客氣,多喫點。”

    見他們倆頷首,這才轉身打算出去。

    還沒等走呢,就被丁琬一把抓住——

    “幹嘛去,上炕喫飯。”

    “我……”

    遼東的規矩,有外客女人不上桌。

    丁琬是土生土長的遼東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他們可不是外客,拉着她堅持的說:

    “又不是外人,上炕喫飯。”

    喬氏沒說話,而是本能的看着程豹。

    “嫂子讓你上桌,就上桌吧。沒外人,咱四個,不用講究。”

    丁琬滿意程豹的態度。

    往裏面竄了竄,給她讓出些地方。

    四個人坐好,程豹起筷。

    只說了句“別客氣,多喫”後,就夾菜入碗。

    大家也不在拘謹,夾菜喫飯。

    沒有米飯,清一色的肉,喫上一會兒就膩了。

    本就零稀的豆角,挑的一點都不剩。

    丁琬見程豹夾菜的動作減慢,另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一個勁兒的往他碗裏夾菜。

    “別別別,夠了,夠了。”程豹推拒着。

    奈何不是人家的對手,碗裏瞬間堆成了小山。

    丁琬吃了口魚,淡淡的道:

    “我沒讓你媳婦兒燜飯,這麼好的東西喫飯可惜,你就使勁兒造吧。我跟你說,雖然入秋,可還是擱不住,你得好好喫。”

    “我這……”

    “多好的東西啊,你別不知足!”丁琬笑吟吟的說。

    看着程豹一臉苦悶,她故作不懂得問:

    “咋了?心疼了?你家又不是喫不起,快喫吧。”

    丁珏急忙低頭,喝口骨頭湯。

    餘光看着硬頭皮喫菜程豹,嘴角狠抽。

    親姐狠起來,還真是……

    提醒的看了眼姐姐,示意她別太過火。

    奈何人家壓根不看他。

    好不容易程豹把碗裏的菜都解決了,丁琬笑吟吟的又道:

    “再來個雞腿?一共兩個燒雞腿,給你兒子留一個,你喫一個,正好。”

    “不用了,我喫飽了。”

    “喫飽再喫點,這樣好的伙食,你們兩口子平日肯定捨不得,都是給孩子喫。”

    邊說邊把雞腿夾過去,不過這一次,程豹真的拒絕了。

    “嫂子,親嫂子,我真喫不下了。我再喫,就得吐了。”

    丁琬看着滿身抗拒的程豹,這才放下筷子。

    程豹長舒口氣,本能的打個嗝,滿臉書寫着“難受”二字。

    丁琬往後挪了挪,靠着火牆坐好,道:

    “豹子,你是大人,吃不了還知道拒絕、反抗。可你想想你家鐵蛋,他那麼小的人兒,喫東西沒有節制,吃了那麼多油膩的東西,他難受不?”

    “他沒喫多少!”程豹強調。

    不過心裏也徹底明白,這小媳婦兒是來教訓他的,給他媳婦兒出頭。

    丁琬直視他的眼睛,嗤笑着說:

    “沒喫多少能去回春堂看郎中?咱們村裏的小孩兒,我可沒聽說有這樣的。還有,你媳婦兒是鐵蛋的親孃,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會捨不得給兒子喫?她是怕孩子遭罪,懂嗎?”

    “……啊,知道了。”程豹抗拒的點頭應着。

    渾身上下寫着兩個字:不服!

    丁琬也不理他,繼續又道:

    “還有,別動不動就生氣不理人,要吵就吵徹底,你不吱聲,她一個人吵,有什麼意思?”

    “那我也得有機會吱聲啊!”程豹委屈的小聲嘀咕。

    丁琬見狀,嘆口氣又道:

    “你若是有理,還怕沒機會說?”

    “我有沒有理也說不過她。”

    “說不過就是沒理唄!”

    程豹擡頭,不解的瞅着丁琬,隨後又低頭。

    不樂意的嘟囔了一句,聲音不大,可屋裏三個人都聽清楚了。

    丁琬氣笑了,揉了揉太陽穴,說:

    “什麼婆家人、孃家人,我是正義之人!誰有理我站誰,明白不?”

    說完,扭頭看着喬氏,又道:

    “鐵蛋娘,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豹子有錯,你也不見得都對。下次吵架,讓他說上幾句,分辨一下。吵架嘛,雙方有來有往,光是你說、他插不上嘴,可不就得不說話了嘛。”

    喬氏聞言臉熱,扭頭看向一旁。

    丁琬也不好說她,畢竟論關係,他們之間是通過程豹才聯繫的。

    在他面前打了記響指,說:

    “記着點,關於帶孩子,還是得聽你媳婦兒的。你一天能在家多久,她跟孩子在一起時間最長,她知道怎麼照顧孩子。”

    程豹悶悶的“嗯”了一聲,態度還算不錯。

    丁琬見好就收,拍了拍喬氏的手背,道:

    “你受委屈我知道,這次就饒了他,看他以後的表現。豹子跟你一樣,都是苦命之人,他小時候遭了不少罪,所以就想讓孩子過得舒服、順心一些。你們都是爲了孩子好,就別彆扭了。”

    喬氏聞言搖搖頭,尷尬的說:

    “我沒有別扭,我就是覺得兩口子吵架正常,他不理人我憋得慌,挺不舒服的。可我也有問題,我上來脾氣,也不停人說,就光顧着自己說話、舒坦了。他爹,我錯了,我以後改。”

    她這一認錯,程豹也忙不迭認錯。

    兩口子濃情蜜意,倒顯得丁氏姐弟在這兒多餘了。

    二人懂事兒的下地穿鞋,程豹趕緊帶媳婦相送。

    站在院門口,丁琬看着他們夫妻,道:

    “記着,別再給孩子喫那麼多,不是愛他,是害他。”

    “嗯,記下了,記下了。”程豹不住點頭,滿口答應。

    夫妻倆目送着馬車離開,喬氏柔聲的說:

    “他爹,你有沒有那裏不舒服?嫂子讓人在回春堂抓藥了,你喝一些?”

    程豹嗤笑着搖搖頭,道:

    “不用,我身體底子好,一會兒我去挑水,活動活動就成。”

    “那你慢着點兒,別岔氣了。”

    “好。”程豹滿口答應。

    伸手摸着她的臉兒,滿懷歉意地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

    喬氏搖搖頭,只想此事儘快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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